深夜的香山城灯火阑珊，万物寂静。在城中一家客栈的楼顶，有一袭白衣遗世独立站在楼角，似乎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感受着天地间清风的吹拂与月华的倾洒，顾茶凉心里说不出的舒服，他很久没有像今晚这么开心了。

微风吹过顾茶凉的耳边的鬓发，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吹起他垂落在后背的发丝。

他后背的发丝此刻已经被一根普通的发簪挽起盘在后脑。

头发是徒弟蓝可可帮他梳的，而发簪则是另一个徒弟黑妞送的。顾茶凉很喜欢这个发型，也很喜欢插在头发上的那支发簪，特别是簪子上的那句话。

“主人。”

老杨头来到顾茶凉身后。

顾茶凉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嘴边的笑意却一直未减。转身来到楼顶的屋脊，顾茶凉坐在上面，从灵戒中取出两瓶酒，甩给老杨头一瓶。酒是李俢术买的酒。

仰头喝了一口，人生第二次喝酒的顾茶凉被酒气呛得咳了几下。

“够烈。”

顾茶凉举着酒瓶对着天上的月亮晃了晃，神色有些迷离，书上说“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你知不知？

当年把酒黄昏后，暗香盈袖，三杯两盏淡酒，醉我如山倒，我正襟危坐，你却笑，笑我不风流。

假若当时风流，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月下无声。

过了一会，顾茶凉收回酒瓶，自嘲一笑，笑自己不应该在如此高兴的日子伤春悲秋。

轻吐一口酒气，顾茶凉笑说道：“老杨，你觉得她们几个怎么样？”

她们自然说的是黑妞几人。

老杨头顿了顿，这么多年来，在他眼中，顾茶凉就像那天上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太上无情。他还是第一次见顾茶凉像今天这般流露感情。

老杨头如实说道：“可可是天品水灵根，天赋异禀世间少有，灵剑宗近一千年来也没有遇见过几次；菜儿金火灵根皆地品，也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而修术更是了不起，天生剑胚，又遇到主人你，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至于妞儿……”

修炼天赋，以灵根为评定标准，以天地玄黄为评定等级，天品最佳。灵剑宗招收外门弟子的最低要求是拥有玄品灵根或者特殊灵体。

黑妞的资质极差，拥有的风灵根勉强达到黄品，可谓是连灵剑宗的入门标准都没有达到。

“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收妞儿为徒？”顾茶凉笑了笑，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慢慢说道：“或许身处的位置不一样，看的问题不同吧。莲花群峰虽然很少过问宗门的事，但身为峰主，还是希望能将这一脉发扬和传承，因此收徒的时候，得考虑多一些。在我看来，可可天真无邪，以后会是世间最纯粹的一道剑意；菜儿知书达礼，过目不忘，莲花峰得靠她传承；修术豪迈潇洒，可把灵剑宗的剑术发扬光大。”

“至于妞儿，老杨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在干嘛吗？”没等老杨头回答，顾茶凉带着笑意自顾自说道：“她在偷学人家画画，然后被人发现了，跑来几个学生要打她。”

“一个女孩子面对四五个自己同龄的男孩子，没有一点害怕，哪怕挨了无数拳头也不屈服。知道吗？最后她不但打赢，还把一个小男孩给打哭了。”

“妞儿啊，天赋虽差，但气概不逊世间男儿。如今的修真界被太多老规矩与观念给束缚，需要这种气概的女人给那些自命清高还厚古薄今的人好好讲一讲道理。”

“妞儿这一生注定精彩，只不过日子可能会苦点。”

……

第二天一大早，黑妞几人就被顾茶凉叫醒。

“师父，杨伯呢？”蓝可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