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仕郎的电话响了。
我抑制住哭腔接电话。
“喂?仕郎,我这里…”
“抱歉,切嗣,仕郎他…暂时失去知觉了,不过没有危险、咳…”
“啊?是saber啊…道歉我待会再道,我获得了新参与者的情报,你先记下。”
我跑去拿笔记本。
“嗯,请说吧。”
“你千万不要冲动…魔术师协会选择的代行者是摩根家族、对,就是你姐姐的后代,但是是这个世界的。他们千百年来一直试着‘复活’亚瑟王,或者说是复活出一个威力巨大的傀儡,从而继续统治不列颠。不过我们这个世界和你那里有非常大的不同,我们这里一没有世界意识,因此亚瑟王死去了就是死去了,没有所谓灵魂更不用提唤回,二亚瑟王和你有相当多的不同,这个世界的亚瑟王战力远逊于你,于是他们就打起了其他世界的主意。他们希望通过圣杯来创造出一个‘完美亚瑟王’,结合不同世界所有亚瑟王的长处,作为没有感情的机器来帮助他们。韦伯、啊,你不来冬木可能记不起他……试着阻止协会这么做,但是无疾而终,这次的情况非常糟糕,那家伙都主动联系我了……”
“摩根家族的计划是以亚瑟王的基因和不列颠的魔力创造出一个受他们控制的容器,然后通过圣杯许愿,一气把所有异世界亚瑟王的能力塞进去…韦伯的弟子就是他们计划的受害者,我见过她,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我皱紧眉头,如果协会的目的是夺取圣杯,那么不应该选这种和其愿望冲突的代行者。
“为什么要选他们来?”
“你实在是太强了。在吉尔伽美什死亡的情报传来后,协会进行了紧急会议,认定本次圣杯战争已经没有直接干预的必要,应该杀死剩下的参赛者并转移圣杯至可控区域。那些老东西利益相关太多,都不想伤筋动骨,转而应允摩根家族的加入,希望代行者、caster、你和仕郎三者同归于尽。”
“那他们怎么能保证圣杯不会被滥用?”
“太简单了,代行者是人造人,自小就被植入了催眠和控制用的装置,协会早都破解了控制她的电波频率,只需要在最后干扰一下她然后把她杀死就可以了;而caster,他们认定你们一定会阻止caster从而同归于尽,因为…”
他顿了一下
“涅墨西斯打算直接摧毁整个城市。”
“什么?!”
caster有这么大的能力?!
“saber,我清楚情况很糟糕,但你一定要冷静,一定要等到仕郎醒了再从长计议,切记不要冲动行事,否则一旦失败、功亏一篑就全完了。”
阿尔托莉雅…相信自己吧,这也是仕郎希望我做的。
“我明白了,切嗣你可以放心,我们一定会阻止他们,并且一劳永逸地摧毁圣杯。”
“事到如今我也想加入你们了,但是可惜,爱因兹贝伦家族很早就提出了拆解圣杯、取消圣杯战争的要求,结果在圣杯战争期间被严密监视着,我没有那个机会…saber,对不起,我必须得向你道歉两次,为第四次圣杯战争说一声道歉,为我无能为力的这次再说一声道歉。”
“没有道歉的必要,相反,我还要感谢你,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仕郎,更没有今天的我。”
他笑了几声。
“啊…我终于成功赎罪一件事了么?还挺让人高兴的……他们的从者是到当地后进行召唤的,因此我不清楚具体信息,只能靠你们了,再见,有情况立刻联系我。”
“好的”
哼…赝品就是赝品,连从者都是赝品。愚蠢透顶的家伙们,妄想盗取我的力量为害一方?既然她们这么想要亚瑟王,那好,那我就让那个亡灵再次出现,我就让我自己内心的痛苦化作愤怒的波涛,我要新仇旧恨一起算,让他们见识见识,其无法企及的神圣力量,其无法企及的神圣情感!
阿瓦隆再次出现。
“小心一点,她们一直在附近徘徊,看来是要今天就决出胜负。”
我决不能在居民区里战斗,我已经欠下太多血债了,我已经让双手沾上无辜者的鲜血不知多少次了,现在只能等待仕郎醒来,通过无限剑制创造出属于我的决斗场。
打开衣柜,看着里边那昨天刚放回去的旧裙子,我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不与过去诀别,不斩断旧日阴影,我的生活,仕郎的生活,就没法继续,我们的爱和理想就没法贯彻。
我摸着它,想到了很多事情,那个“贤王”的苦恼,那些违心的话语,那些自作主张的“英明”…够了,我大概也不想让我想起那些事吧,这确实是我不给新生的自己亚瑟王记忆的理由。
现在就由我最后一次穿上它,最后一次面对过去,最后一次思考和批判,一劳永逸地,用武器完成批判。
明明太阳还挂在天边,上午却突然下起了雨,我以前并未见过,时常在想象,这太阳雨,究竟是何等的景象,引来如此多世人之感叹?
仕郎曾经带我听过许多现代音乐,而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克里斯登清水的《可曾看过雨》,他们的词写得相当高明,明明什么心境、景色都没有描写,却直接把生命中经过的无常苦难道了个明明白白。
是啊、是啊,多么的…无常…
但雨终究只是雨,而太阳永远是太阳。
我换好裙子,静静地躺在仕郎身边,紧握住他的手,等待着他的苏醒。
ー
我的耳边,传来了…哭声……
熟悉的哭声……
哭声……
那是……
花海里的谁…
蝴蝶飞到我的鼻尖上,它扑扇着翅膀,映照着阳光,那阳光,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阳光,它只能用璀璨二字来形容。
这里是……
我分散的眼神终于开始重新汇聚,树下坐着哭泣的是,阿尔托莉雅…是她么?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醒醒吧”
谁在说话?
谁…
我…
啊……
ー
呃啊
我终于恢复了意识。
“仕郎?!仕郎!!!”
阿尔托莉雅就在我身边,她一下扑进我的怀里,紧紧抱着我。
“仕郎!!呜呜呜、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该死的,我怎么这么软弱无能!一点疼痛就让我昏了过去…看着泪眼婆娑的她,我真的,心都要碎了…我刚才得让阿尔托莉雅多担心啊!真是…
我不知该说什么,强忍住发酸的鼻子,不断抚着她的背。
“没事了,咳,没事了”
这时我注意到,阿尔托莉雅换上了最开始的那套衣服。
“亲爱的,这是??”
“…仕郎,你能允许我,最后再任性一次吗?”
随后阿尔托莉雅向我讲述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
“既然是剑栏之战的感觉,那那个从者就是…”
“莫德雷德,没错。我…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所以才把伦戈米尼亚德交给我?”
她闭上双眼,紧皱眉头咬着嘴唇,随后睁开。
“仕郎,我请求你,使用无限剑制,为我提供一个战斗的场所,我已经彻底明白了,不在这里终结一切,我们的未来是无从谈起的。”
我露出微笑。
“我说过,我是阿尔托莉雅的剑鞘,我会永远保护你、包容你,这件事自然不在话下。”
“谢谢仕郎……”
ー
日轮已逐渐被细密的水雾遮盖,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还在闪光,水与云交织为覆盖城市的一整层灰色巨网,天地一色,云里雾里,远处几近于交融,似乎是混凝土组成的苍茫大地向天诉说,诉说在它身上的满目疮痍。
雨、不停的雨,一直下着。
雨细如针、密如绣,滴滴如花,灌溉着无法享受滋润的大地,在我们的雨披上绘制着自己的馈赠。
雨天行人很少,阿尔托莉雅的装束也没有引起太多注意,我们就这样,无言地走着、看着,既然阿尔托莉雅选择这么做,那我就要做好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准备。
阿瓦隆提醒着我们对方的距离,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直到……
“终于见面了啊。”
面前有两个相同身高,相同身形的人,听到我的声音,她们转过头来。
我不禁大吃一惊。
两个人的面容完全是一样的,都是阿尔托莉雅的脸,这让我想起那个梦境,但是……她们两个的神态非常不同,一个人系着绿色发带,面色惨白,发色偏淡,如同死人一样;而另一个系着红色发带的目光锐利,显得咄咄逼人。
一旁那个系着红色发带的人见到阿尔托莉雅,瞪大眼睛,不自觉地张大了嘴。
“你…你是…父”
“berserker,我说过,你的父王只有我一个人,这个不过是召唤出来的伪物而已。”
阿尔托莉雅露出不屑的笑。
她解开雨披,扔到一边,凝聚出自己的盔甲。
“很有自信啊…身体复制得这么差,能力也接近于零,就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亚瑟王?嗯?!!”
阿尔托莉雅立刻唤出湖中剑,解放出全部力量,而我也在瞬间完成了吟唱,那二人还没反应过来,无限剑制内的阳光就撒在了她们脸上。
“草地…不列颠的…草地,怎么ー呃啊啊啊啊啊啊”
“berserker,服从我的命令,杀死这个人,你就能让我高兴,得到亚瑟王的关心了。”
“呃啊啊啊啊啊!!!亚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