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他原本很有几分欣赏钦佩的’顾小校尉’,自顾长卿向他表白爱慕之情的那一刻起,曾经所有的欣赏钦佩都化作了鄙夷与厌烦。
毕竟就算顾长卿再好,只要他是一名男子,就注定会引来周遭古怪探究的目光。
作为齐国公府的世子,齐云疏自小就接受着父亲最严苛的教导,又有母亲赵氏不断地对他耳提面命——你是国公之子,整个儿大胤朝除皇室之外最尊贵的人便是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孩儿,你务必得替娘亲争气!
尊贵的国公世子身份,严厉的父亲、满心期盼着靠他压倒所有人的母亲……
齐云疏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被养得尊贵自矜又高傲自负,他不容许自己的人生有任何污点,但顾长卿的出现于他而言,就是泼在他身上的最大的污点,即便顾长卿最终选择与他和离,这也会是他身上无法洗去的一抹深刻印记。
……
于齐云疏而言,顾长卿的出现分明应当是让他厌恶至极的,但此时此刻,他在听到顾长卿是因为自己才与叶家毁弃信诺未有联姻时……
他竟然有一瞬间是痛快喜悦的——顾长卿并未与他那个表妹有过任何关系,他从始至终都不是叶诗瑶的什么人,而是只属于他的。
当这样的念头席卷上他的脑海时,他却又同时看到了顾长卿平静叙述这一切时的神色。
……如果是曾经的顾长卿,在试图对他解释误会时,绝不会是这样平静的神色。
这一刻,前一天夜里,顾长卿醉酒时说过的那一句话再次浮现在了齐云疏的脑海之中——
【长卿心悦夫君……但现在,不了。】
这一瞬间,齐云疏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堵住了一般,他攥住顾长卿手腕的那只手蓦然又用力了几分,但顾长卿在手腕被攥紧之后,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就渐渐恢复了平静。
齐云疏就这么看着顾长卿,看着他在垂眸解释完自己和叶诗瑶的关系之后,仍旧垂眸平静的神色,就像是一切都不需要再有别的解释了一般……
也像是,因为不再心悦于眼前的人,所以也不对眼前的人有所期待了一般。
当这样的念头划过脑海,齐云疏只觉得呼吸一滞,口中牙关紧咬,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也是到了这时,他才听顾长卿平静认真的询问:“……世子,您的问题长卿已经回答了,可以先将长卿的手放开了吗?”
听着顾长卿的这个提问,齐云疏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
他不想放开,他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总觉得这双手一旦被他放开,就像是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要彻底离他而去了。
于是他将顾长卿的手蓦地又攥得更紧了一些,但就在他还想再对顾长卿说些什么时,秋水苑外,天冬急急来报:“世子,康宁院的刘嬷嬷来了,说是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在听到天冬这句话后,顾长卿终于挣开了齐云疏的手,又向后退了一步,眼神平静地看着他,就像在说——
“世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