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的天子听到此刻,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这位太医院的秦院正,虽未摘下顾长卿的面具,却早已经看出了面具之下的究竟是何人。
秦思仲之所以不愿他再派旁的太医去往城防营为顾长卿诊治,实则是担心有更多人看出那张银白鬼面之下的人,就是镇北将军府的次子——那个三年之前嫁入了齐国公府的顾长卿。
思及此,天子长叹了一口气,道:“那就还是劳烦秦院正了……只是不知朕那鬼面小将军的郁症如今可还好?”
下首坐在椅子上的秦思仲再一拱手,恭敬道:“小将军性情坚韧,虽一时郁郁,但却并未真正因郁症所困,只是这肝气郁滞的郁症由不得人自控,若小将军长此以往仍困在早先之所在,或许终会因无法自控最终肝气郁结而亡,所幸如今陛下慧眼识珠,小将军已脱得樊篱,再有老臣稍事调理,便可再无大碍。”
龙椅上的天子在得到秦思仲的这个回答之后,总算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请秦思仲多加费心后,便有小太监将秦思仲请走了。
待得秦思仲离了这勤政殿之后,殿内的天子沉默了许久,然后才看向方才谈话间一直候在一旁的裴度道:“……裴爱卿,小将军郁症之事,你可了解?”
裴度难得沉默了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应答。
当初在顾长卿不顾自己劝阻强要以男子之身嫁入齐国公府时,他便再也没有关注过那个自己从小看大的’顾二’究竟在齐国公府之中过得如何。
又或者说,即便是在顾长卿真正’嫁入’齐国公府之前,他也并没有真正思考过,顾二究竟是因何会宁可抛却’顾小校尉’的骄傲,也要做那个不要脸面痴缠齐云疏的人。
……
半晌之后,面对天子的问题,裴度深深一躬首,道:“臣无知。”
龙椅上的天子沉默地看着裴度,又瞥了一眼勤政殿外——今日在勤政殿内值守的天子近卫,正是身为近卫营统领的齐云疏。
也不知道……这齐国公府世子,又是否知道他家’夫人’所患的旧疾呢?
但好在,就像是秦院正所说——顾长卿如今已经脱离藩篱,自有一番天地可以洒脱施为。
如此说来……
天子以手抵唇,轻咳了两声,又在心里笑道——如此说来,他如今能有顾长卿这样一员骁将,还得感谢他的这位近卫军统令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