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们辎重运输队伍的消息在沿途经过官驿的时候还可以用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可就算是天子御批了八百里加急,以他们如今和京城之间的距离,一趟消息一来一回也得三日时间。
所以天子在出发之前就给他们少将军亲自留了皇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只让他事急从权就好。
但天子敢于这般信任他们少将军,可那各方势力背后的主子们又敢这样信任他们放在外头的这些将领吗?
特别是在连续多次的阻截计划失败之后。
那些各方势力的将领们在外头仍旧要受着京城里各自主子们的教诲,彼此之间的联络又没办法用八百里加急的官驿,只能透过飞鸽传书勉强联系。
这种种艰难算下来,可以说,天子的辎重运输队伍越是接近北疆,对辎重运输队伍来说就越有利,对那各方势力的人马来说就越艰难。
现如今他们的位置距离北疆已经比距离京城更近了。
所以说,辎重运输队伍与京城各方势力之间的天秤实际上也已经越来越向着天子一方反转。
在这种情况之下,对于京城各方势力来说,于他们而言已经是骑虎难下之势。
戚渊在脑子里仔细盘算了一下,最后蹙着眉头说:“……他们不会放弃。”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继续坚持下去恐怕会越来越难,但是那些人还是不会甘心放弃。
顾长卿于是在火堆旁,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手里那块碗中的水波,笑着问:“是的,所以这种时候,如果有人想要急于自证自己的清白,联系了所有势力人马要再次一起包剿辎重运输队伍呢?”
戚渊知道,这个想要急于自证自己清白的,必然就是此前那个在灵蛇山脉火难中被顾长卿这家伙故意放走的那些人马。
听着顾长卿的问题,戚渊蹙着眉头想了想,说:“如果是我的话,会防备,但是应该也会勉强再信他一回……毕竟那么多势力人马在,大家都防备着同一个人,在他们看来之前算是’有心算无心’,现在既然已经有所防备,自然就不可能再被那支人马算计,而那一支势力的人马一定会被其他人逼着冲锋陷阵替后头的人探路。”
顾长卿听着戚渊的分析,笑眯眯的道:“那你觉得那批人手当真会心甘情愿的去冲锋陷阵吗?”
戚渊嘴巴一撇:“怎么可能?”
傻子才愿意,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主子的强势命令,他们必然不可能和那些全部都在防备他们的对手的队伍走到一块儿。
顾长卿于是又笑着问:“那就在这档口,你觉得,他们的人要是听说有两支土匪大几百号人在这里大大咧咧的就要去打劫天子的辎重运输队伍,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戚渊听着这话一愣,然后终于明白顾长卿这是什么意思了。
想想吧——本来要自己冲锋陷阵当敢死队的那些私兵老爷们,突然听说有几百号的土匪就在这路上大大咧咧的想要打劫?
那不得赶紧的去把人给收编了,让那些土匪去打头阵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们绝不会知道,这样一来,他们就再一次送羊入虎口了。
戚渊沉默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觉得这也不知道是谁的势力人马,这些在京城之中搞风搞雨的大势力们,他们玩弄权势或许还挺有些本事,但论起在战场上玩弄人心……
真是所有人捆在一块儿都不如他一个顾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