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有时候是比较难搞，但目前来看，她不会炒你了。”

余周舟没有摸清楚安吉拉的脾气，她也不擅长揣摩上级的想法。后来她决定不困扰自己，专心搞定技术问题，至于谁能中标，她不打算再去操心了。余周舟对技术已经了如指掌，即便执行方本身的专业度不尽如人意，她也期望能凭借自己的实力把实验拉回正轨。

一个月以后，彼得把一叠资料放在余周舟面前。

“这是微生物测试的竞标结果，中标的是品创中心，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彼得说。

“品创中心？中标的是品创中心？”余周舟打开资料，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从投标结果来看，你也知道我是多么公平公正的评审人了。”彼得说。

彼得是加拿大籍华人，他非常清楚之前大家心照不宣的招标套路。其实组里每个人都觉得这个项目的中标方本应该花落科大。但直到竞标开始，安吉拉都没有再提出任何特别的指示。按照一般的评标原则，彼得自然很正常地选中了各方面都比较优胜的品创中心。

“怎么样，开始热爱这个公平公正的公司了？”隔壁闻讯的超哥走过来。

“我热爱这个公平公正的香港。”余周舟回答。

“知道那句广告词吗？香港，胜在有你同ICAC。”超哥指着窗外廉政公署的ICAC大牌子，“虽然老板都挺凶的，但你要是有理你也可以凶。香港的廉洁是出名的，就算是老板们再有私心，也要顾及法律和舆论的压力，毕竟ICAC就是咱们的邻居。”

余周舟第一次注意到窗外仅仅一路之隔的廉政公署。她现在明白自己在香港工作的最大好处是什么了，即使经常会加班到深夜，即使上级的脾气捉摸不定，但她不需要花时间琢磨复杂的人际关系，不需要讨好经常灵光一闪但无理无据的老板，不需要利用旁门左道巴结来自政府部门的客户。没有什么比简单粗暴的谁正确谁有理更舒适的了。

余周舟马上打电话通知了品创中心，并约定对方准备好实施方案来开会。品创中心的工作效率很高，第三天那边的杨博士就带着两位团队人员来到UR公司。杨博士也是港大旧生，态度谦逊温和，余周舟看着特别有亲切感。杨博士的项目团队都是专业度很高的博士级顾问，双方非常高效地敲定了技术细节，安排好了取样时间和预实验安排。余周舟感觉碰到这样专业又靠谱的执行方真是省心极了。

品创中心的实验设备很快搭建了起来，预实验的结果不错。正式实验开始之前，余周舟按例去品创中心巡视实验设备搭建是否符合要求。

品创中心在九龙塘，公司规模并不像UR那么庞大，但实验室的设备很齐全，整个实验室的安排比大学更专业也更商业化。余周舟很久没有进实验室了，激动之余忍不住把所有看到的分析仪器都问了一遍，品创中心的卡琳博士很耐心地回答了余周舟的所有问题。

“其实我们公司不错，回头你要是想跳槽可以考虑一下。”卡琳开玩笑地说。

“确实不错，又能做科学家又能做顾问，这是个很吸引人的设定！”余周舟深入了解了品创中心的运行机制后，对行业又有了新的认识。

从品创中心出来，余周舟顺便去九龙塘又一城里逛逛。余周舟之前还没来过九龙塘，对这里有点陌生。又一城商场的品牌齐全，但档次比较高，游客不算太多。商场上层有一个溜冰场，这让余周舟很新奇，她没想到在香港这样的热带城市也有人会玩溜冰。她站在溜冰场边，看着里面的孩子滑行、旋转、嬉笑，冰面的凉气沁入她的皮肤，香港的初冬已经到来。

“你会滑冰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