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副模样,万渊便知这妖应当是从未在俗世中过过夜,轻笑一声,温润道:“我住在驿馆,不若一道?”
“好。”兮锦霄眼底漾开笑意。
自那日后,一连两日,都在下雨。
雨点啪嗒啪嗒落在房檐上,溅起朵朵水花,进而汇成雨帘,顺着房檐滑落,如泄愤一般重重地砸在青石板路面上。
万渊躲在屋内,不曾出门。
他不太喜欢下雨天,到处都是水,黏腻、潮湿又压抑。
此时的万渊斜倚在临窗的软榻上,一手执卷,正看得专注;柔顺的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身上,显得慵懒又随性。
而兮锦霄则端坐在软榻的另一侧,双手于矮几上不急不缓地冲着桂花茶,袅袅热气中,他时不时抬眼看对面那人一眼。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日长街上,垂眸时所见的凄婉破碎的容颜!
那般悸动心慌的出离感对他而言可谓是陌生又无措。
这两日,他心之所想所念皆是万渊,
尽管只是一墙之隔,兮锦霄仍是克制不住地想要看到他,哪怕是就这样安静的相对而坐,只要他还在身边就好。
这样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兮锦霄的眉心紧蹙起来,
却又在万渊那双含笑的眼眸望过来的刹那间,舒展了,唇角缓缓翘起弧度,与他相视而笑。
这一刻,兮锦霄明白了,他想要万渊独属于他,就像云梦山,只能是他的一样。
是他的,他才会安心。
满室宁静。
厢房外,一楼的大堂里却逐渐喧闹起来,欢笑声、问话声、抱怨声……
五六个如花一般少女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相互介绍着姓谁名谁,又来自哪里,不多久,便又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时兴的胭脂和首饰来。
又一个俊俏的少年郎迈进驿馆,在门口处跺了跺脚,抱怨着这鬼天气,害他湿了鞋袜。
至此,由各个县府送来的待选之人就算是到齐了。
翌日一早,万渊内着一件月白色窄袖织纹衣,外罩银黑色广袖斜对襟长衫,端得是霜姿月韵,翩翩少年郎!
在他开门的同时,宿在隔壁的兮锦霄也走了出来,仍旧是一身纯黑色束腰锦衣,只在袖口、衣摆处缀着几缕金色的羽毛。
兮锦霄顿足,循声望去,凤眸微微眯了一瞬。比之红衣的明媚张扬,黑衣的万渊多了几分神秘优雅。
万渊扬起一个笑脸,道了声:“早。”
那双桃花眼眸半弯,明亮而清澈。
在注意到双手抱胸守在门外的狐偃时,他收了笑容,蹙眉无奈道:“不是说了,真的不用一直守在我这里的。如今你自由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我现在是您的护卫,理当如此。”狐偃眸光闪了闪,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