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万渊望着他,语调中夹着些许鼻音,像是委屈了在撒娇。
兮锦霄心下一软,那修长紧实的双腿从软榻上挪了下去,自然而然地起身坐在了万渊身边。
他抬手揉了揉万渊的发顶,在万渊尚未作出反应时,及时收回了手,目光缱绻道了声:“我在。”
万渊身体向后,倚靠在马车车壁上,偏头冲着兮锦霄灿然一笑,明媚而狡黠。
狐偃锐利的眼眸眯起,真让人嫉妒啊!
嘀嗒嘀嗒,劈劈啪啪,雨还在下着,一阵儿疏,一阵儿密。
有人欢喜,亦有人愁。
随行的一众侍从,撑着油布伞,纹丝不动地护卫在几辆马车周围。风夹杂着雨,吹透了他们大半的裤腿,湿答答地黏着,纯黑短靴的鞋面早已没入了泥水中。
鱼青青所在那辆马车的车夫,披着蓑衣安静地缩在车辕处,除了轻微地呼吸声,再不敢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生怕车厢里那股暴躁会波及出来。
而处在车队中间位置的灰色马车里,尹伯封端坐于软榻上,手中的竹卷已然翻过大半。
突然,那执卷的大手微顿,尹伯封眉心蹙起,抬头看向一旁同样在翻阅着竹卷的尹新成,颇为犹豫地问道:“成儿,你有没有觉得,你兄长,与万公子之间有些过于亲近了?”
闻言,尹新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定回道:“没有。”
“没有?难道是为父多心了?常言道,君子之交清若水,可为父看着,霄儿看向万公子的眼神……着实是有些怪。”尹伯封脑子里回想着兮锦霄的眼神,忍不住狐疑道。
“怪?没有吧。许是兄长看人就是那样的眼神儿,您不习惯罢了。”尹新成又翻过一页竹卷,随口敷衍着。
没想到,尹伯封竟然点点头,赞同道:“也是,霄儿的心思向来难猜。” 随即他又话锋一转道:“你与霄儿是亲兄弟,总归更亲近些。你平日里也多去与霄儿相处,莫要让他觉得太过孤独。”
太过孤独?谁?兮锦霄?
尹新成挑眉,他敢说,他要是总去那两人面前刷存在感,兮锦霄怕是会想怎么弄死他好吧!
他将竹简轻搁在矮几上,转头看向尹伯封,一本正经地问道:“父亲可是想好,要争国君之位了?”
嗯?尹伯封懵了一瞬,随即脸色严肃起来,斥道:“莫要胡说,为父从未想过要争!”
“哦,那不去。”
“你!”尹伯封长呼一口气,苦口婆心劝道:“成儿啊,凡事都要讲求一个礼法,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
听着他的碎碎念,尹新成习以为常,人坐得端正,心已经不知飞去了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尹伯封终于停下说教,端起矮几上的青瓷茶杯,小酌了两口。
尹新成眼角的余光留意着他的动作,见他放下茶杯,一副还要继续说教的模样,不由撇了撇嘴,悠悠地问道:“父亲觉得万渊此人,如何?”
尹伯封果然顺着他的问话思考起来,半晌方才开口说道:“这孩子,我有些看不明白。本身是位修士,对人对事却谦和有礼,一言一行间极有分寸感!听闻,是从燕国来的,看起来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这样的人,又为何要去参与选妃呢?”
“想不明白?”
“确实。”
“那就别想了。”
尹伯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