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虞帝拿着手里的书信，说道：“孙璟仁来书，要奉土归降，众卿有何高见？”

“吾皇不可！”陆文焕出班说，“孙璟仁出身黑夷族，残忍嗜杀，切不可引狼入室。”

“臣附议。”柳元让出班说，“臣在寿阳领兵之时，孙璟仁正归于红狄节制，他率众袭击微臣粮道，幸亏臣之二子柳杲死战不退，方才保住粮草，待白狄被逐出寿阳城，臣曾挥师讨伐报仇，他被围困刁柳城内，粮草断绝，乃尽杀百姓作为军粮，实乃畜类。若非红狄君主高蛮亲自带兵前来救援，臣退保寿阳城，早就把他挫骨扬灰了。现在，高蛮病逝，高平继位，孙璟仁趁着高平年幼，起兵造反，要夺了红狄狼主之位，结果被高平击溃，奔逃三百里，如今事急来投，日后必反。”

“黄河以南十三个州，唾手可得，此乃天赐良机。”虞帝看向曼殊离，“国师有何高见？”

曼殊离双掌合十，出班禀道：“佛典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吾皇精研佛法，寻常邪魔难侵，必会以精湛佛法，感化孙璟仁，成为我朝良吏。况且十三州归治，数十万百姓泽被王化，实属善哉。”

“国师所言，甚合朕意。”虞帝很满意，“陆丞相，拟旨封孙璟仁为河南王，不得有误。”

陆文焕无奈，说道：“臣遵旨。臣有一言，此番未动一兵一卒，河南数十万百姓脱离蛮族盘剥，归于华夏正朔，实乃吾皇仁义治国，天降之喜。臣恳请吾皇降旨，大赦天下，以应祥瑞。”

虞帝见陆文焕不再反对，自然很高兴：“正该如此。爱卿一并拟旨，交由刑部和礼部协办。”

散朝过后，柳元让扯住陆文焕，问道：“陆丞相，你明知孙璟仁不是良善之人，为何不与老夫再度据理力争？”

陆文焕摇了摇头，说道：“曼殊离与吾皇形影不离，通宵达旦研究佛理，已经红的发紫，孙璟仁纳土称降之事，想必早与吾皇商议过了，吾皇年迈，日渐昏聩，已经不复当年之神武，更有番僧在侧搬弄唇舌，我等做臣子的，又能多说什么？”

柳元让心头也升起一股酸楚，躬身作揖说：“犬子之事，多谢丞相谏言以大赦之事，待他回来，一定会领他拜府作谢。”

陆文焕摆了摆手，说道：“不过趁风点火，不算什么功劳。不过依老夫之见，令公子还是在建康城外军中，比较安全。”

柳元让说：“先国师曾经和我说过，他命格注定，适性山林较为稳妥。但夫人身体多病，日夜思念幼子，好歹也让他们母子相见一番。”

陆文焕点了点头，说道：“我即将送走家眷，柳大人也该早做安排。虞帝浸淫佛法，若是做个比丘，定会成为一代高僧。可他偏偏是一国之君，倒是苦煞了万千黎民了。”

柳元让吓了一跳，环顾左右，低声说：“陆丞相此话，莫与别人说起，此乃大不敬之罪。”

陆文焕苦笑数声，说道：“柳大人并非背后揭短之人，满朝之中，我也只敢与你说句知心话了。柳大人保重，老夫先行告辞。”

柳元让心中不快，回到家中，置酒解闷，忽听门官来报：“老爷，门外有名道士，自称丹元真，前来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