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银锭中用刀拨出一半，果然还给了张双，惹得柳庄啧啧称奇：“倒是些敞亮人。”

张双收了银锭，说道：“盗亦有道，在大漠里讨生活，都不容易，他们也不愿意把这处沙面的名头搞臭了，假如商人们都不敢走这条路了，他们去哪里勒索钱财？”

柳庄笑道：“倒是个细水长流的好法子。”

张双与柳庄沿路闲聊，倒是投机。张双见多识广，把湟州风物剖析的明明白白，乃至波斯、吐蕃一代习俗，也若掌上观文，滔滔不绝，柳庄由衷赞叹说：“家师曾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先生走南闯北，果然见识非凡。”

张双说道：“公子温尔儒雅，谈吐不凡，又有一身好刀法，才是不世出的少年才俊。我只是打小跟着驮帮经商，见得多一些而已。”

惯常走货的，各种通关文牒齐备，沿路倒也没有多少阻碍，不一日来到湟州地面，张双置办酒席，宴请柳庄与端木茱泓，说道：“我们要入货站出脱货物，还要装载一些紧俏货，准备出关贩卖，所谓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吃完这顿饭，就要分别了，请尽情一醉。”

柳庄对他印象很好，频频交杯换盏，吃个七八分醉，张双去结了账，唤起商队的人手，拱手作别。

柳庄带着端木茱泓，去打探沙河道在什么地方，当地人闻之色变，纷纷摆手说：“不知道，不知道。”

柳庄有些诧异，最终找到了城内乞讨的乞丐，拿出一锭银子，说道：“你们谁能告诉我，沙河道在哪里，这锭银子就是你们的了。”

乞丐们犹豫了一会儿，看向一个年纪大点的乞丐，那个乞丐左右环顾了一番，一把把银子抓在手里：“客官，附耳过来。”

两天之后，湟州郊外五百里，黑风口。

湟州是个地广人稀的地方，除了主城，外面基本没有多少人烟稠密的地方，这黑风口是一座山坳，扼守着一座黑莽莽的大山，呈现一种布袋的形貌，黑风口正是布袋的口子。

端木茱泓看了看险恶地势，说道：“爹爹闲着没事，带母亲来到这处瘆人的地方做什么？”

柳庄说：“乞丐们说了，这地方狼虫虎豹数不胜数，连路边的植物都有毒，而且经常会有旱雷落下，山缝中偶尔会喷出毒烟，见血封喉那种。故而当地人视之为禁忌，认为其中有鬼怪出没，不敢轻易提起。”

端木茱泓笑了，说道：“大师兄也相信鬼怪之说？”

柳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师父教诲过，子不语怪力乱神，以其不解其玄，故而不敢擅言也。不要说孔圣先师生活的年代，即便现在，乃至千百年后的世界，仍然有很多无法解释的谜团，人们总是用假说和幻想来试图解释其中的原理，看似很有道理，实际上大多经不起推敲。”

端木茱泓倒是不以为意：“最起码，爹爹和娘亲每年都会来这里一趟，不是吗？”

柳庄若有所思，说道：“所以，黑风口内，并不是不能进入，而是需要特殊的办法，才能保证全身而退。或者说，当地人对这个地方的了解，一定是真实的，不过重重凶险之下，肯定有一条不为人知的道路，能够让人安全的进入，进而安全的撤出。”

端木茱泓拔出刀来，说：“我们找找看。”

两人进入黑风口，刚开始还很正常，树木茂密、杂草重生，一切都显得很正常，继续深入后，白骨累累，骷髅遍地，其中散落着许多人类的骸骨。

“不能再前进了，”柳庄盯着前方一座青白色的光秃山头，赶紧叫住了端木茱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