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捂着鼻子，垃圾堆已经够臭了，还是比不上这个地方的一半。

这种臭味更像是各种药水掺杂在一起混合了的刺激性味道，闻多了让人头昏眼花的。

“这是一间诊所，诊所的主人也是病人，因此他最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又不甘心死去。于是就来了下城区，整天研究偏方和奇怪的治疗方法，一直持续到现在。”

“只要帮助店主人治疗就能得到他的药水奖励，我们阴影教会的治疗方法十分有效。只要不乱动东西危险性就不高，但这气味闻久了容易得各种病，因此一个星期最多来一次，一次不要超过半小时。”

阿文拿出了自己准备的口罩发现有些脏了，连忙在衣服上蹭了蹭递给崔希丝：“你第一次来，感觉很不适应吧。”

崔希丝摇摇头拒绝了口罩：“不用，我闻不到的。”

她露出一个小小的苦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在实验中不小心被刺激性魔药破坏了嗅觉。”

阿文愣了愣，也没有带上口罩，边走边说：“谢谢你圣女大人，送到这就可以了，您也去完成自己的任务吧。”

“没事。”崔希丝警惕地往黑漆漆的门里看了看：“一起进去看吧。”

二人并肩进去，阿文没有点灯，上了个影视术，能帮她们在黑暗中看清东西。

诊所里到处都是瓶瓶罐罐，里面泡着不知名的畸变器官相当的恶心。除此之外狭小的空间里并没有什么需要探索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得到靠在墙上的三张病床，每张上都有一具漆黑的人形，而最中间的忽然开了口。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出乎预料的，他的声音并不阴暗嘶哑，而是正常的男声。

阿文轻车熟路地说：“我们是来帮您治疗的。”

“是你呀小姑娘，那就按往常地一样吧。”

“好。”阿文乖巧地打开法典，在这片漆黑的房间念诵神语，随着她嘴唇的开合，可以看见地上似乎有另一个人在说着什么。

崔希丝的眼神从那一堆堆瓶瓶罐罐上划过，人类世界的绝症在这来说都不算什么，毕竟这些黑暗生物很难用正常的道理衡量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他还是治疗了几百年，也许原本的病治好了，但现在要转为治疗“治疗”本身的副作用了吧。

此时，城外在呼喊，上千怪物在搏杀各种诡谲的能力相互碰撞。城内各个阴影的角落里都布满了人影，所有有理智的、没有理智的都开始行动，以他们难以被人理解的脑回路。

“这里之前有几张病床？”崔希丝看着洁白的被褥，忽然发问。

“一直都是三张啊，我第一次来就是三张……”

阿文话还没说完，忽然被抓住肩膀一把推到了门外。崔希丝斗篷底下涌出无数小蛇直接咬了上去，她手中一直紧握的法杖也爆发出早已储存好的三道诅咒。

轰！

原地忽然发生绿色毒爆，半个诊所都被炸塌。阿文刚从地上爬起来晕晕乎乎的时候，又被飞退而出的崔希丝给撞飞了。

她们两个虽然看起来狼狈实际上没什么大碍，反观从诊所里追出来的医生，身上已经挂着几条半死不活的绿色小蛇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在我治疗即将成功的时候阻止了我！我恨啊，我恨所有身体健康的人，我恨所有叫我怪物的人！”

直到此时阿文才第一次看清医生的模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满脸的溃烂脓疮上勉强挂着三个孔洞当口眼，直接挂在到处都是孔洞的身体上，他身上穿的医生白大褂早就被绿血污染，遮盖不住畸形的失调的手脚。

“我没有病，是你们病了，快让我给你们治疗！”

医生飞跃而出行动相当迅猛，正常富有磁性的声音变成充满划痕的碟片，那股令人不安的气味愈发浓厚。

阿文战斗意识虽然不好，但好歹也是跟着部队历练过的，立马就要发出提前记载在圣典里的神谕，可就在她张嘴读的时候却不自觉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施法！

“不好。”顾不得喉头涌起的鲜血，阿文立马看向前方，她看见了医生那空洞的面容。

“跑啊！”崔希丝连忙大吼，她身上不断有几条小蛇游出去啃食医生，但后者身上已经带有污染了效果并不好。

“我腿软了……”

阿文很恨自己，她也想冲在一线为了同伴而奋斗，她才是下水道里所有人里天赋最好的。

可下水道里第一个突破的是波格丹，战斗力最强的是哈维，就连刚开始练习的那个呆呆的法师恩在得到伊德罗指教之后实力也是迅猛提升唯独她还在原地踏步。

因为……怪物实在太可怕了啊！

人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战胜这样的怪物！

“其实一切都是因为我太胆小了吧……”

阿文无奈苦笑，吃了教主大人那么多面包就这么死了，真是有点对不起他呢。

但就这么死了，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