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办公室,车间几位领导都在,齐齐问话这三人。
孙国利是冯军生的徒弟,才来半年,还没有转正。冯军生在前年生了一场大病,没养好,导致身体越来越差劲,难以胜任碎粉组的工作,但是他又不想被辞退,孙国利就经常被他压榨。冯军生让孙国利替他干活,孙国利这半年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孙国利不敢反抗,一反抗,他就没工作了,临时工和正式工不一样,不值钱,也没人权。
要抓典型那会儿,欧组长就把冯军生的名字给报上去,那时他们没有来往。后面有来往是因为冯军生听说车间领导手里捏着一份黑名单,他去给欧组长送礼,讨好欧组长。
欧组长告诉冯军生,他在名单里,但是欧组长看在礼物的份上,可以给他指一条明路。但冯军生要加钱。
冯军生回去凑了钱后,送给欧组长。欧组长让他继续找他的徒弟孙国利干活,他可以当作看不见,书记和主任都在留意他,让他在这两位领导来巡查时好好表现,其他时候都随便他怎么做。
车间里的工人知道这个情况也不说,不想得罪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冯军生也贪心,看到劳保用品眼馋,孙国利就被压榨得更厉害了,自己的活被耽误,拼死拼活加班。冯军生由此在组里的考核成绩经常位居前两名。
方信和梁书记当场决定向科长申请把冯军生给辞了,至于欧组长由纠察大队处理。
傍晚,孙国利回到家里,孙国利住在一个大杂院,是孙父单位分给孙父,分房不一定是住新房,房源掌握在国家手里,孙父单位分到一些房源就会分配给职工住。
孙母看到孙国利今天回来得格外早,嘴里还哼着小曲。孙母问他,“你今天遇到什么高兴事了?厂里不用加班吗?”
孙国利坐在炉子前取暖,语气轻松地说:“不用,我师傅要被辞了,我们车间主任说如果我这个月表现得好,给我转正式工。”
“哎呀,这么好,天大的喜事,你成了制药厂的正式工,我和你爸就安心了。等过几年,可以找一个同样在制药厂的工人结婚,说不定还能分到房子……”孙母不禁想到他们一家以后的美好生活。
孙国利扬起嘴角,安静地听着,等孙母絮叨完,他说:“这是要感谢我们车间的统计员,人特别细心,发现我在给师傅干活。”
孙母说:“那我们要送点东西感谢她,人家不说,但是你主动一点和人交好,对你没有坏处。”
孙国利挠了挠脑袋说:“我们统计员是个年轻的女同志,只比我大三四岁,我和她交好,别人会说我和她的闲话,这对她影响不好。”
“她结婚了没?”
“结了。”
“这样还行,你上门送东西,敲门的时候要说找她爱人。不是说一定要交好,你得给人家一个好印象,觉得你是知恩图报的人。”
这时孙父拎着篮子回来,俨然是下班去买菜了。他掀开盖在菜上面的花布,压低声音和孙母孙国利说:“我和人买了菜回来,你看多新鲜的圆白菜。”
孙母看向篮子里两颗圆白菜,特别水灵,“多少钱一斤?”
孙父说:“三毛钱,不用蔬菜票。”
孙母肉疼,“整整贵了两倍,我都可以在菜市场买三斤菜了。你怎么这么手松,败家啊。”
“保证值,还不要票,等你吃过就知道味道好了。”
孙母狐疑看向他,“你是不是被别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