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目的国家后,他们这一行人还要承担着同行者滞留国外,不回国的风险,回国后也会担心被戴上走资派的帽子。幸好他们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钟述岑觉得从去年开始,国家方针有了转变,今年越发明显,政策也逐渐宽松。他还听说今年要恢复高考了,不知道他这种上了两年大学又中断学业的情况要怎么处理。在六五年考上大学,刚好是风波前的最后一届高考,那一年他才十六岁,因为他的出身和父母都在国外,最后出事。
这次他去英国学术交流,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他这具身体的母亲,而父亲在六七年的时候重病身亡了。母亲在去年再嫁,对方是一个美籍商人。
钟述岑没认出钟母,因为钟父钟母出国的时候,他才四五岁,记忆很模糊。是钟母认出钟述岑,钟母听到他的名字,看到他的长相和钟父年轻的时候相像。钟母上前和钟述岑交谈过后,确定了他是自己的儿子。
钟母对钟述岑感到亏欠,当年她和钟父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她负气出国,钟父为了挽回这段婚姻,也跟着出国。两人分居又和好,折腾了几年,想到要回去时,天有不测风云,他们不好再回来,他们和钟述岑骨肉分离二十多年。她听到国内的消息,担心钟家会不会受他们的影响,出什么事。
钟母让钟述岑不要再回去了,留在国外,她可以给他安排很好的生活,继承她和钟父多年积攒下来的财产。她这辈子只有钟述岑一个孩子,和现任丈夫结婚只是利益结合,她希望她的孩子留在她身边,年轻时她不知道如何当一个母亲,随着年龄增长她愈发后悔没有考虑到孩子的感受。
钟述岑拒绝了钟母的提议,他对钟母没有任何感情。原主对于父母亲是怀有怨恨的,觉得他们眼里爱情最大,他是可有可无的,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钟述岑是不可能留下来,他要对他的同行伙伴负责,林映羡还在江城等他回来……
钟述岑想起高考的事,对林映羡说:“有消息说今年要恢复高考。”钟述岑知道林映羡想要上大学,她时常翻阅课本。
“我也有听到这个消息,在六月份的时候就开始传了。”高考可以让一个人改变原本的人生,实现阶级跃升,林映羡不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她有工作有家庭,剩余的学习时间很少,她也没有离职突击复习的打算,所以她备考的时间拉很长。她还想留着这份工作,万一没考上,她能有退路。
在录取率不到百分之五的高考中脱颖而出,成为近六百万考生中那不到百分之五的幸运儿。林映羡不确定自己能否会成为那个幸运儿,万事都没有绝对。
钟述岑问:“你想考江城的大学,还是首都的大学?”
“还不确定,在江城的话,亲朋好友都在,我也有一个家在这里,很便利,而且江城大学也很有名气。在首都读大学可能机会更多一些,也可以开阔视野,说不定毕业以后可以留在首都工作……不过现在只是一个空谈。你呢?”
“我也在考虑,我们不要分居两地。”
………
早晨,林映羡到生化车间上班,现在她拥有自己的办公室,独处一室的感觉还不错,不像以前那样怕领导突然出现,她却在摸鱼,干工作以外的事。
这时钟红敲门进来,熟门熟路地自己找位置坐。
林映羡把书盖上,自然地问道:“找我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