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寒假，孔民去看王老师、陈老师他们，两位恩师都已退休在家，帮着唐军带孩子，日子过的还算幸福。

而杨队就没这么幸运，他在一次行动中受了枪伤，子弹擦着心脏而过，只差半厘米就要了他的命。虽然最后保住了性命，但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承受高强度的任务，不得不提前退役。这对一个热爱警察工作、视荣誉如生命的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孔民请杨队吃饭，杨队也不能喝酒了，但杨队依然向孔民说了藏在心中三年的话。原来三年前的那个案子，那两个畏罪自杀的人死的都很蹊跷。

“原来在孔民离开后，案件继续侦察下去，因为有了突破口，因此侦破越来越明确和清晰。”

“在罗队的周密侦察下，案件牵涉到的人越来越多，级别越来越高，高到罗队这个刑侦总队的队长都没有权限管辖了，于是公安厅发通知提审，直接由省厅里侦察审讯。”

“省厅接手案件后，为了动员他们坦白从宽，办案人员发动了两位的家人前去探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引导。”

“三天以后，两个人都说自己的牙齿松动、关节疼痛，医生诊断为坏血病，是维生素缺乏引起的，需要大量服用维生素C。于是看守所里给他们提供了大量的维生素C片作为日常的治疗药物。在审讯的过程中，两个人都提出在坦白前，想吃一顿海鲜大餐，这个要求不符合在押人员的日常管理，但又不明显的违法。为了办案顺利，审讯人员就请他们各自吃了海鲜大餐。”

“然后，当天晚上这两个关键人物都中毒死亡。法医鉴定，是吃海鲜后，食用了大量的维生素C，使海鲜中的有机砷与维生素C产生化学反应，生成砒霜。两个人都是砒霜中毒，抢救不及时死亡的。”

“案件到这个里就戛然而止，所有的证据都无法形成闭环，不能做到事实清楚，证据充分，排除合理怀疑，于是案件就只能草草了结。而两个关键当事人和其家人协商后，以畏罪自杀对外公示。”

杨队说完，叹了一口气，咬着牙继续说道：“小孔啊，你选择参军是对的，认认真真地搞研究，简简单单地生活。刑侦太危险，又牵扯太多，这工作难做哦。你看我，干了一辈子刑侦，混了个正科级，二级警督，最多是三级警督，一身伤痛，成为犯罪分子，特别是毒贩的眼中钉，肉中刺。家人也跟着我倒霉，时不时的会接到死亡威胁。”杨队说到这里，露出一丝苦笑。

孔民静静地听着，心中终于明白杨队为何在这短短几年间，迅速地老去。他和初识时的杨队简直判若两人。那时的杨队虽忙碌，但身体健康，精力充沛，一心只想惩恶扬善，将犯罪分子捉拿归案。那时的他没有那么多的阻力，也没有那么高的风险。

看来，缉毒工作的难度确实超乎想象。

孔民静静地为杨队倒了一杯茶，然后严肃地说：“师父，别再为这些烦心事操劳了，您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我们可以做一个快乐的乘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