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睡下了！”孔玉梅犹自望着女儿，犹豫了下，还是说道，“珂媛，那日你答应督军夫人的话，你－－”

“娘，我没忘！”姚珂媛知道母亲要说什么，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嘴里轻喃，“今日，是最后一次！”

孔玉梅望着她，那眼里，分明写着“犹豫”和“不舍”，不由的叹息，却还是说道：“你－－跟他说了？”

见她不语，孔玉梅心下明白了，“珂媛，我们－－娘还是那句话，我们是戏子，在他们的眼里，这个身份永远都不会变的！那个督军夫人那天的气势，珂媛，其实，在娘看来，炯昆是个好孩子，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师兄妹，他又那么喜欢你，你的师父和师娘也是那么喜欢你，你们俩，可以说是志同道合，你们－－”

“娘，我知道！”姚珂媛走到母亲跟前，望着她，时间过得真快，记得刚来这个家的时候，那时自己还不到十岁，那时爹还在，那时的自己是那样地矮小，可是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自己站着母亲跟前，居然已经比她高出了那么多！

浑浊的灯光下，母亲头上的几率白发清晰可见，经过灯光的照射，是那般地刺眼，心里一酸，抚上母亲的肩头，“娘，我都知道的，何况，那天督军夫人还说了，二公子是有婚约的，对方还是富甲一方的窦氏织锦的千金，我有数的！今日，我跟他去了师父那，因为之前曾经答应了师娘，要跟他一起去品尝师娘的手艺，若是不去，好像会失礼了！之后，我跟他去了戏院那边，那里有个馄饨摊，他说味道很好，我去吃了，味道真是好！”姚珂媛轻声低笑开了，似有若无的，眼前却有云雾散开，是夜深了的关系吧？“本来他还想着让我带点回来让你和二姨也尝尝，可是我没带，我寻思着，娘你要吃，以后有的是机会，是不是？”

孔玉梅怔怔地望着女儿凄美的面庞，女儿是美丽的，她一直知道，从当年她和老伴将她从积雪泥泞里捡回来的那刻她就知道，戏文里唱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说的大概就是这样！

她就经常在想，当年要是捡到她的不是自己，而是哪个富足之家，此刻，她又会是什么模样？

为此，她经常会莫名其妙地自责着，后悔着，后悔当年把她送进了戏班，让她去学唱戏！也因此，她总是起早贪黑地，希望她能衣食无忧的，可是，老伴的骤然离世几乎也要了她半条命，从此，非但不能给她衣食无忧，反而让珂媛早早地肩负着自己和她二姨，这，难道就是宿命？

她看得出来，女儿对那个督军公子情深意重，可是人家是天，自己是什么？这里面相差的何止是十万八千里？

“馄饨？娘不吃馄饨，傻闺女，你忘了，娘之前自己就是卖的馄饨呀？那个味还没闻够啊？再说了，娘要是想吃，自己也可以做呀？娘做的可比那外面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