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安倍家推出此项“术法”时有没有借鉴三藏法师在《大唐西域记》中对车迟国精怪的记载，但飞头传音之术听起来确实格外唬人。

“太……太阁大人，下官学艺不精……”

倭岛的政体是幕府制，也即执掌军权的幕府将军是实际意义上的国家统治者。至于天皇，则如吉祥物一般是形式上的最高统治者。

所以，作为此时倭国实际统治者的丰臣秀吉，名义上依旧是天皇的臣子，他的官位征夷大将军则是属于正一位的官职。阴阳寮的首领阴阳头则是从四位的官职，所以在公开场合，贺茂直保还是以下官自称。

“住嘴，老夫保举的阴阳头岂会是学艺不精之辈，汝可是瞧不起老夫出身贫贱而糊弄于吾！”

“不……不敢……”

“三成……帮贺茂大人一把，让他去庙岛给老夫问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太阁……”

不待贺茂直保再次哀求，一个身着黑色袍服的武士如鬼魅一般从大厅的一面屏风后迈步而出，手中长刀轻描淡写的挥过，贺茂直保那带着高冠的头颅被高高挑起，大厅之中瞬间一片嫣红……

苍老的头颅在灯芯草席上翻滚着，一直滚落到丰臣秀吉身前。

一路血液流淌，此时贺茂直保那张满是惶恐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唉……直保啊，看来你真的是学艺不精！”

丰臣秀吉伸出纤细的手臂，拎着贺茂直保的头颅摆在自己面前的茶盘上，仿佛在安置一件茶宠。口中一边唏嘘不已，一边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大殿之下，收刀回鞘的石田三成脸色一如既往的木然，握刀的右手紧起又松开。

“三成啊……你可知老夫最讨厌什么样的人？”

似是对石田三成的小动作毫无所觉，沉默了许久后，丰臣秀吉一边与贺茂直保的头颅对饮，一边如邻家大爷般对站在阶下的石田三成开口道。

“……”

石田三成并未回应，而是依旧站在那里，宛若一尊雕像。作为最受丰臣信任的一柄尖刀，他向来以沉默寡言著称。

“吾从不厌恶那些有野心的人，哪怕他们不懂得忠诚为何物，老夫只讨厌废物……”丰臣秀吉猛地起身，将面前的茶盘踢翻在地，贺茂直保的头颅再次在灯芯草席上滚动起来，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废物，废物，废物……坏吾大事！”

“……”石田三成握紧了手中长刀，他现在有九成的把握确定，眼前这个丰臣是真的。

可惜，只有九成！

“昨夜嘉隆传来军信，庙岛水军覆灭……三年筹谋，毁于一旦，你可知老夫是何等心痛……”

“……”

石田的手再次从刀柄上松开，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阴郁。

“三成啊，去安土城的纪伊国屋，老夫听说逆贼光秀曾在那里订做了一个小东西，去给吾取回来吧！”

“嗨！”

“千万……千万不要太废物啊……”

丰臣秀吉用脚尖蘸了蘸贺茂直保残躯上的血液，没再搭理躬身的石田三成，而是用那血液为墨，以穿着白色丝绸袜子的右脚为笔，在地上缓缓勾勒起来。

石田三成弓着身子缓缓退下，就在他彻底退出大殿的时候，一副由鲜血绘制的巨大地图缓缓成型。那是一副以九州的扬州为统治中心，包揽朝岛、大明、印度、南海的巨大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