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僖贵妃病重，其心愿便是女儿出嫁，帝后二人择了西北大将军年希尧，年希尧不过二十出头，有勇有谋，三公主和僖贵妃十分满意，婚期定在十一月。

完婚后一月，僖贵妃薨逝，追封皇贵妃葬入皇陵。

往后的三年内。

五公主静环的夫婿乃是兰嫔母家子侄，官至正四品，也算出息。

六公主静珊的夫婿是翰林院掌事之子，官至从四品，是个上进的。

七公主静琰的夫婿乃是上书房最年轻的顾夫子，药说顾夫子还曾是七公主的老师，帝后二人与池嫔商议，皆认为七公主过于活泼，顾夫子刚好能使其收敛些，也算相配。

八公主静珞嫁的是郭络罗氏远房宗亲，当职于翰林院，官至从五品。

九公主静珂嫁的是太子伴读，皇后娘娘伯父的长孙，二人还是太子无意促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三个公主出嫁后，合该为几位皇子也充盈后院。

皇子们早在封王后就都出宫建府了。

眼下正是康熙二十一年春，皇子们最大已十六岁，最小的也快有十四了，不论是寻个福晋还是塞个通房，也都是到时候了。

对于儿子们的后院，妤婉倒没有对待女儿出嫁时那么积极了，毕竟在这个朝代，女子总归要嫁人，几个公主若是寻不到好夫婿，赔上的就是一生的不幸，甚至是年轻的生母。

几个儿子身为皇子，又都封了王，达官显贵们已经挤破了脑袋想往他们的后院送人，妤婉此时该做的，就是嘱咐几个儿子，待成了家要善待妻妾。

甚至由于她这些年潜移默化的教育，孩子们大多都对一夫一妻有些认可。

只是若是其中一子继位，那必然不可能虚设后宫，故而她也没想打破清朝的规制。

京中世家贵族早就翘首以盼，甚至将自家已经及笄的女儿留在家中不许婚配，为的就是搏一搏，若是能嫁于中宫嫡子为正妃，那是最好，即便不能，能成为侍妾也是飞黄腾达了。

遑论帝后育有九子，九子感情深厚，将来不论是谁继位了，自家女儿若是不能为新帝妻妾，但能成为新帝同胞兄弟的妻妾也是荣光不断。

妤婉如今的心思几乎全在孩子身上，知道乾清宫那边来人通传，说是皇上身子不适，让皇后安排后宫妃嫔侍疾时，妤婉才意识到，康熙帝似乎大限将至。

康熙二十四年秋，依靠着太医院的救治和无数灵丹妙药的加持，又有后宫妃嫔和孩子们的侍奉，康熙帝撑了两年，但也是强弩之末。

经过近二十年在宫中的浸淫，如今哪怕是养心殿里的内侍，私下里也有心向着皇后的，故而在康熙帝立下遗诏的第一刻，妤婉就知晓了遗诏的内容。

不过知不知晓也不太重要，毕竟这遗诏上正是传位于十阿哥胤禛。

不过是多加了些任命，几位阿哥几乎都有提到，可见康熙帝对儿子们也算用心。

至于宫中妃妾云云，虽未留于书面，但康熙帝倒是直接让人请了皇后来当面嘱咐。

养心殿里，不过一年的功夫，康熙帝已经与一年前截然不同，仿佛老了二十岁。

不过三十九岁的人，瞧上去已有五十岁的模样，反观妤婉，即便因侍疾加上避讳，如今穿的简单朴素些，也还是难掩貌美。

三十多的人，孩子都已是朝堂之上可独当一面的亲王，却还像是昔日入宫时的少女模样。

“婉儿，你来了。”

康熙帝今日并未在床榻上养着，而是穿了龙袍，束了冠发，强撑着身子端坐在养心殿里。

“皇上，今儿怎么起来了，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到底是多年夫妻，二人之间早没有了那许多猜疑。

帝后二人，亦是夫妻二人，从午后便坐在一处，直到傍晚，话似乎说不完。

其实大多是康熙帝在说，妤婉直觉这似乎是回光返照。

说不难过，其实也多少是有点，毕竟也是多年相处，且自打康熙十年后，他时而就更像一个父亲，像一个夫君，倒是不那么以帝王威仪来震慑后宫。

但妤婉始终不曾爱过他，于孩子而言，即便是任务者的世界，那也是自己生下并抚育长大的骨肉，她得负责，而很难不爱。

可康熙帝，只是个工具人，他也只不过是做了丈夫和父亲该做的事，或许有些情分，但可忽略不计。

傍晚时分，已经快十日连早朝都由太子代劳的康熙帝，终于出了养心殿的门。

二人像从前妤婉有孕时一样，互相搀着，在乾清宫的小花园里散着步。

宫墙林立，夕阳不过能看到一瞬。

霞光被高墙遮挡后，紫禁城里灰暗一片。

很快，白幡挂满宫墙。

康熙二十四年十月初四，康熙帝驾崩。

紫禁城内丧钟齐鸣，紫禁城外万民跪拜。

二十七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