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向东并没有听进去,他心里暗戳戳的下了个看似不靠谱的决定,但于自己而言,是百利无一害的。
“媳妇,我困了,咱回家吧。”
“啊?”
林向东从对方手里拿过石头,一把扔进了池塘中。
噗通一声,溅起了不少水花。
王淑萍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和远处麦场聊天的人们,心中犯起了嘀咕。
‘明明天色还早,怎么...哦,或许是下午割麦太累了。’
“嗯,那我们回去吧。”
王淑萍搂着孩子们逐渐睡着,等确定她口中的气息沉了下去,林向东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来到院中的杂物房。
这里有平时劳作用到的工具和小时候兄弟姐妹玩剩下的玩具。
幸好上次回家,把木盒子中的老式煤矿工人戴的头灯充了电。
咔吧。
打开后,一束极强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整间杂物房。
他用手抹去了上面的灰尘,扬起嘴角,儿时的回忆突然涌入脑中。
这款老式头灯是父亲林四方向他一个在矿上下井的朋友要来的,为的是让儿子们在夏日的晚上下河摸鱼用。
如今又要重新派上用场了。
深夜的村里,已不像数个小时前的场景。
路上没了弓着腰驼着背,拎着马扎的老人们,也少了家家户户院中亮起的灯。
伴随着虫鸣和蛙叫,林向东一个人拿着镰刀来到了自家的麦地里。
头灯一开,远处的黑压压的麦穗再次泛出金黄的本色。
哗啦啦的割麦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林向东卖力的割完了田中最后一垄麦子,并一捆捆绑好放置在地头上。
剩余一些零碎的麦穗就留给家中的哥哥姐姐。
他拧了把脖子上的毛巾,汗水滴滴答答的落进脚下的土地中。
鸡鸣破晓,邻家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他双手撑腰抬头眺望,远处的地平线刚冒出一丝鱼肚白,清晨的曙光,渐显于天边。
凌晨时分,林家只有林母早早起来,厨房的炊烟正顺着烟囱呼呼的向外冒着烟火气。
李秀芝从院中经过,看见大汗淋漓并且手拿镰刀的林向东感到十分诧异。
她怔了怔神儿,好似看花了眼一般,迟疑半晌开口说道:“小五?你...你咋从外面回来的?”
林向东累得口干舌燥,顾不得屋里的白开水,掀起院中的水缸,舀了满满一舀子的水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又用剩下的水冲洗了手和脸,这才缓过精神。
“妈,我把地里的麦子全收了,也都捆好了。”
这没头没脑的话令李秀芝更加愕然几分。
“啥意思,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割了半宿的麦子?”
林向东点头后朝着自己的房间看了一眼:“我去把淑萍和孩子们叫醒,我们一会儿就回城。”
“为啥呀...”李秀芝脱口而出后,立刻想明白了。
她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行,你们想回去就回去吧,这人一多呀,矛盾也多。”
李秀芝向前走了两步,摸着林向东手臂上往外渗出的汗,满眼心疼的说。
“真是个大傻子,你把麦子都给割完了,让他们享清闲。”
林向东得意的笑着说道:“这不显着你小儿子有本事嘛。”
“哼,这本事不要也罢,行了,你们回了城,好好歇着吧。”
“好,那你记得给我爸说一声。”
“放心吧。”
说完,林向东进屋的动静吵醒了王淑萍。
收麦的季节几乎算是中原省最热最晒的时节。
很多人习惯趁着气温清凉的早晨赶赶工,为了避开酷热难耐的正午时光。
清醒后,她看到穿戴整齐的林向东还以为准备好要去下地了。
还没等她开口。
林向东就用力的晃醒了两个孩子。
“叫醒他们干嘛呀,一会儿让他们在家待着吧。”
“不用了,麦子都割完了,我们回城吧。”
王淑萍眨巴着大眼睛,明明彻底醒过来了,怎么还能听见梦话。
她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恍惚,嘴巴微微张开,整个人撑着坐在床边惊呼道:“啊?你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