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康左掌虚探,右手就往陆冠英胸口抓去,开门见山,一出手就以九阴白骨爪攻敌要害。陆冠英见他狠辣,也不惧他,避也不避,直用右拳击其手肘,左手二指曲为利钩般,直取完颜康双目。
完颜康见他来势好快,心头倒也一震,暗道:“不意草莽之中,竟然有此等人物。”疾忙斜退半步,手腕疾翻,以擒拿手拿敌手臂。
陆冠英扭腰左转,两手回兜,虎口相对,正是“怀中抱月”之势。
完颜康见他出手了得,不敢再有轻敌之念,当下打叠起精神,使出丘处机所传的全真派拳法。
陆冠英乃临安府云栖寺枯木大师的得意弟子,精通仙霞门的外家拳法,那是河南嵩山少林寺的旁支,所传也是武学正宗,这时遇到强敌,当下小心在意,见招拆招,遇势破势。
二人愈斗愈狠,连拆了数十招。完颜康的功夫远胜于陆冠英,只是因其初次遇险方才心怯。今已试出陆冠英功夫不若自己,只见他双手抓住陆冠英双臂,十指已插入肉里,由上往下,狠狠一拉,直划出十条肉血沟来。
陆冠英吃痛,惨喝不止。只陆庄主从座下抄起双铁拐,双手撑着铁拐若腿一般助他跃出,又弃了一拐,右掌向完颜康胸口猛劈下去。众人惊呼声中,完颜康抬手相格。然完颜康哪里挡得住?那陆庄主只是一掌便把他打飞出院,摔在地上。
他这一出手,众人俱感惊诧。
别说完颜康与众寨主不知他身有武功,连陆冠英也只道父亲双腿残废,自然不会武功。谁料他竟一掌就将完颜康打飞了。
众寨主看得目瞪口呆,隔了半晌,才震天价喝起彩来。
几个头领将他擒拿住,押回屋里时,陆冠英已将父亲扶回榻上。陆庄主见儿子双臂皆伤,又惊又怒,喝道:“黑风双煞是你什么人?”
完颜康听陆庄主问起黑风双煞,一呆之下,说道:“黑风双煞是甚么东西?”
只说梅超风虽传完颜康武艺,然她却未曾对他言明自己来历,连真实姓名也不对他说,“黑风双煞”的名头,他自然不知了。
陆庄主怒道:“装甚么蒜?这阴毒的九阴白骨爪是谁传你的?”
完颜康嘴硬道:“我自己摸索的。”
陆庄主面色阴沉,冷笑道:“这金狗的师承来历,得好好问他一问。”
众人皆称是,早有人飞步去取来钢铐铁链,将完颜康手脚都上了双重钢铐。
完颜康手腕剧痛,额上黄豆大的汗珠不住冒出来,但强行忍住,并不呻吟。陆庄主道:“拉他过来。”
两名头领执住完颜康的手臂,将他拉到榻前。
陆庄主伸手在他尾脊骨与左胸穴道各点了一指。完颜康疼痛渐止,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惊奇,还未开言,陆冠英已命人将他押下监禁。众寨头领都退了出去。
陆庄主转身,见杨澈面露忧色,其余三人都正呆立,以为他们是被唬住了,怀歉道:“与少年人好勇斗狠,有失斯文,倒教诸位笑话了。”
黄蓉听了,借坡下驴,急道:“啊呀,唬杀我也!”
杨澈、穆念慈、郭靖三人先后知其意,都假惧色,道:“吓杀人了。”
众人笑谈了一阵,已至正午。吃了午饭,又有人请四人去游戏美景,游玩到天色全黑,他们才尽兴而返。
夜里,四人点了烛,摆了一盘围棋,黄蓉与杨澈杀将起来,郭靖与穆念慈一旁观看,四人口中还在议论着什么。
原来他们正是在讨论白日之事,只是白日一直有人跟随,不好言语;如今夜深,虽好谈论,却又怕隔墙有耳,故此以杀棋为掩饰,轻声一句讨论,大声一句杀棋。
黄蓉轻声道:“那陆庄主的功夫与我门户相近……我下这!”
杨澈道:“是你同门么——吃了,吃了!”
黄蓉沉吟道:“许是吧……这一步错了!”
郭靖道:“而且他似乎认识梅超风……黄兄弟,你瞧这里是不是更好一些?”
穆念慈道:“观棋不语真君子郭兄弟——那杨康怎么办?”
黄蓉笑道:“我与郭兄一颗心,如一人般……再看几日,我还摸不准他们底子。”
杨澈道:“啊呀,不好,要输要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黄蓉道:“绝杀,承让——应该不会,陆庄主不是还要审问他吗?”
三人见黄蓉下了绝杀棋,知道已有人监视了,便不再谈论。又嬉笑了一番,吹烛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