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安陵容微微一笑,合上了手上的古籍。
小栋子知机的在一旁的棋桌旁展开了两个蒲团。其中一个本是娘娘为了营造二人对弈氛围所带的闲置蒲团,不想今日却真的派上了用场。
弘昼一撩衣摆,吊儿郎当的坐下,然后对着安陵容笑嘻嘻道:“安娘娘,弘昼有言在先,我的围棋师从‘高人’学了些诀窍,最近还特特在家细细精研了一段时间,娘娘待会儿要是输了,可别怪弘昼狮子大开口的提要求了。嘿嘿。”
“你若赢了,无论什么要求,自提就是。”安陵容道,好歹她也是浸淫围棋日久,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不可能不可能。
“执黑先行?”安陵容见弘昼一把将白棋揽过去,脱口道。
“自然。”弘昼贱嗖嗖的伸了个懒腰道。
竖子嚣张。被一个初学者让先,安陵容火气噌噌噌的往上涨,抬手一子就落在了胜率不高的天元位,叫他知道到底谁才是新手,谁才是前辈?
然而她一子方落下,表面上在打哈欠、实则眼睛一直在虚眯着偷窥她动作的弘昼,立刻喜的弹坐了起来。“安娘娘,落子无悔哦!”弘昼的两排大白牙几乎是在说话的一瞬间就呲了出来。
被他的大白牙晃了一下眼,安陵容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上了这臭小子的当。
“激将法是吧?”安陵容闭了闭眼,本想悔棋重下,然饶是脸皮再厚,也着实不想被一个半大小子诟病棋品,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落子。
“嘿嘿。”弘昼占尽先机,自然毫不留情的忙着在棋盘上开疆辟土。一边下着,心里还在想着,四哥果然老谋深算,一个小小激将法,就叫安娘娘方寸大乱。哎呀,不能骄傲,四哥说了,此法只可再一不可再二。
二人你来我往间,弘昼终究不是稳重性子,偶尔下错了棋,棋品之烂倒比安陵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唉唉哎?安娘娘安娘娘,你等等你等等!我方才落子时没拿稳。真不是往这儿下的。”以人为镜,在弘昼的大呼小叫中,安陵容方知从前的自己,棋路有多么下三滥。
“安娘娘,我手好痛,嗷~,要断了。刚才磕到了棋盘,手又抖啦~”
“安娘娘,我脚麻了~,你等会儿,我站起来活活血。嘿嘿。”
“安娘娘,腚坐疼了。”
“安娘娘,我渴了~”
“安娘娘,热不热,我给您扇扇风啊~”
安陵容深吸了好几口气,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扔了棋子,捏着额角道:“我不下了。你自玩去吧。”
“啊?可是安娘娘,我赢了呀。输了才不下,您这不是玩赖吗?”弘昼双臂往后一撑,抖着腿,一副惫懒样子道。
安陵容见他这委实欠揍的样子,终是明白了“顽劣”二字作何解。
许是见她气的很了,弘昼忙从一旁小栋子手里接过一盏茶奉过去道:“安娘娘,喝杯茶消消气好不好?弘昼也是太想听您讲从前的名剑了,这才耍了点小聪明嘛。况且能将这围棋学到第八品若愚境,您不知费了我多少功夫!讲句真话,我还是第一回这么认真学习这种无聊耍物呢。”
见他露了些真情实感,安陵容便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茶水。其实她原也不是生气输棋,而是恼羞成怒老从他身上看到从前刚学棋后和人对弈时的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