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牵了安陵容的手,两人一起进殿。陪着她练字下棋消磨了好些时光,才道:“容儿,朕今日在碎玉轩遇见了淳常在,这有些日子没见,她倒似长开了不少。”
安陵容正专注的思考着下一步应该在何处落子,闻言随口接道:“莞姐姐喜欢淳常在,皇上在姐姐宫里碰见她,原没什么稀奇的。”
皇帝见她沉迷棋盘,根本没察觉到自己的言外之意,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从她手里夺了棋子道:“容儿,朕的意思是,今晚便要叫她预备着侍寝了。”
安陵容被夺了棋子,下意识去瞧皇帝,只见他笑意盎然,本来还以为他要说些调侃自己棋艺的话,不想竟是如此莫名其妙之事,不禁心中膈应道,侍寝的事找敬事房啊,再不济找皇后啊,单与她说,是个什么路数?难不成还要她帮忙参谋淳常在去侍寝,究竟是配也不配……?
不怪安陵容心焦生躁,本来她棋力便弱,皇帝信手将她杀了个落花流水之后,竟还要用此等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之事来分她心神。
何等的耍赖皮呀!
安陵容望着皇帝凝了凝眉,无语道:“所以,皇上,臣妾到底该说些什么啊?”她一边不悦的将棋子从皇帝手中抠出来,一边满棋盘的去找自己的生机活路。
该死,为何每次都在棋盘上被人耍的团团转?!安陵容气道。
“哈哈。”皇帝虽未得到自己想要的对话结果,但见她已被自己牵扯着露出了些从前的俏皮鲜活,不再一味的空谷幽兰和宁静致远,不由心怀大畅。
“皇上!正因您这般耍赖,总用说话来分臣妾的心神,臣妾才老是摆错棋子的!”安陵容嗔怪的别了皇帝一眼道。
那一眼,虽没有眼波流转,亦没有勾魂夺魄,但莫明的,只因她的纯真不作伪,便叫皇帝情不自禁到动容。
虽则在碎玉轩时他也能感受到淳常在与甄嬛对他的温情几许,但与她们言语机锋试探般的笑闹,终不及在容儿这里,能叫他心无一丝芥蒂的放下防备与戒心。
非是皇帝有意贬损甄嬛在自己心中的人品,而是有了安陵容这个当真一无所求的背景板做对比,只要是个人都能分辨得出谁才是真正的淡泊宁静和无欲无求罢了。
……
安陵容心道,皇帝虽闭上了总想与自己谈论宫务的嘴,但……她看了看进退两难的棋盘……,嗯,还得想个法儿,不能叫皇帝立刻便投入到与自己厮杀的棋局上来呢……想着,忽朝一旁的小栋子笑道:“小栋子,给皇上换我新制的茶来。”
“是。”
见皇帝被这安排吸引了目光,忙笑眯眯的、偷偷摸摸的去碰棋盘上的一颗白色棋子来,皇帝眼明心亮,如何不知她的小动作,但见她做贼心虚,将手悄悄的往棋盘上挪了又撤、撤了又挪的样子,甚觉有趣,方未说破。
待接了小栋子献上的金丝皇菊茶,装模作样的去品时,却又见对面的小小女子,忽又轻轻的叹了口气,小声无奈道:“唉,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偷棋也是偷啊。”说着又垂头丧气地将玉白色的指尖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