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内,香兰和叶澜依不停的更换着热水,余莺儿和宝娟一边听着接生嬷嬷的吩咐,一边为安陵容擦着汗水。
因为提前催产,安陵容只觉得一种违反认知的疼痛席卷了自己的腹部和下背部,她越是奋力抵抗,那疼痛越是如决堤的海水一般将她吞没。
痉挛、气痛,内脏被扭曲、拉扯和挤压,一切的一切几乎叫她丧失所有的精力与理智。是她小瞧了这次生育,自以为前世有过一次小产的经历,便自信能够把握所有的突发状况。何等自大!
“娘娘,放松身体啊,您身体太紧绷了,这样,孩子根本出不来啊。”接生嬷嬷们也是急得晕头转向。这第一次生育的妇人,就是没经验啊。这位娘娘精神太紧绷,宫口又要闭合了,她们就是再尽心,也是干着急啊。
“娘娘,您坚持下,再坚持下啊娘娘。”宝娟在一旁心急得有些哽咽。
“我不成,我不成了……”安陵容胡言乱语道,“你们替我……问清楚,嗯——,替我问清楚,松阳的情况……现在……到底如何了?!”
眼见自家娘娘泄了气,余莺儿与叶澜依对视了一眼,见叶澜依点头,余莺儿方狠狠心道:“娘娘,奴婢方才已经去确认过了,松阳县确实有几处乡郡骤然爆发时疫,县令也确实曾下令叫人封过乡,咱们得不到消息,是因为消息全被那位新上任的松阳县丞安比魁给命人拦截了下来,娘娘,安老爷安夫人生死未卜,您不能就这么放弃啊,您要平安诞下皇嗣去为他们主持公道啊!”
“奸诈小人,竟敢,竟敢欺上……欺上瞒下!”安陵容想到她那一生不知反抗命运的生母林秀,好不容易今生能保其一世安稳,却落得如此下场,想到此处,她自重生以来心底埋藏的那股怨气、恨意,陡然喷发。
不!她才不要放弃!她凭什么放弃!
她此生已经与人为善了!她已经做到最好了!凭什么不能获得幸福!凭什么还要受人算计!若自己挡了旁人的路,要被清扫,那么,凭什么被清扫的,就不能是旁人!当真以为她立地成佛了吗?
“嗯——,”安陵容咬牙硬是吞下一声痛呼,心中狠戾道,“本宫只是不愿出刀,却不是不能出刀。若你们非要来招惹,那本宫便叫你们看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执刀人。至少……至少要睁眼去瞧瞧,究竟是谁处心积虑地想要置本宫于死地!”
“对,娘娘,就是这样,用力,用力啊,娘娘。”接生嬷嬷见她陡生一股新的力气,赶忙继续给她打气,顺便为她按摩助产。
皇帝到时,皇后正劝太后即刻杖毙那惊了安陵容胎气的小太监。
甄嬛本就对那小太监行事存疑,闻言立刻上前一礼道:“太后,松阳县距离京城千里之遥,一个内务府的小太监却言之凿凿讲那里时疫、爆发、封城和死人之事,消息互通,竟比皇家驿站都要快上几分,若说这背后无人指使,臣妾万万不能相信。所以还请太后和皇后娘娘即便为着正辛苦诞育皇嗣的容妃,也要细细明察此事才好。”
甄嬛话落,皇后神色微不可察的阴冷了下。恰被太后无意间瞧在眼里,心中登时就咯噔了下,莫非……
太后心中恶极了皇后背地里的肆意妄为,只是为了乌拉那拉氏的后位,却仍要捏着鼻子去替她遮掩。正要想办法了结了那小太监,皇帝却忽然沉着脸走了进来,“苏培盛,叫御前侍卫将人丢进慎刑司,严刑拷问。若不能吐出点东西,叫他们提头来见。”
“嗻。”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帝给太后请安后,皇后腾出了太后对面的位置,然后向皇帝一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众人亦随着皇后向皇帝匆匆见礼。
皇帝扬了扬碧玺手串,示意众人起身,“太医呢,还没到么?”
皇后落座于皇帝下首,接过话头道:“片刻前臣妾就已经着绘春去请了,不过刚才太医院的小太监来回禀说,众太医们似乎正在太医院忙着验证温太医的一张新时疫方子,说是马上就要出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