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嫣然面色微寒,她早看不惯浣碧从前的嘴脸,只是顾忌着她安姐姐心思,才处处容忍那浣碧和甄嬛,今日再次听到此事,眸底不由便染上了一抹讥诮寒意。她自是不信,浣碧敢那般口舌是非,没有一丝甄嬛的故意放纵。
说到底,甄嬛与沈眉庄面上再温婉恭良,因着自身家世,心底深处必然也是对安姐姐存了一抹轻视。不然,从前的采星采月,还有现在的浣碧,这起子刁奴哪里来的胆子敢对安姐姐起意轻狂?
夏冬春垂眸撇了撇嘴,心道,一群满肚子男盗女娼的贱人们,看她们狗咬狗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敬妃原是凭着心意,想要护着甄嬛的,只是唯有此事,她也觉得莞嫔从前太过纵容自己身边的奴才了。哪怕容贵妃从前家世再不好,既入了宫,那便是皇上的女人,是主子,浣碧一个陪嫁丫头,当时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偷偷编排一个主子的身世,如此尊卑颠倒,也亏的当初容贵妃不愿计较,否则依着皇帝对容贵妃的在意程度,浣碧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呢。
沈眉庄蹙了蹙眉,此事她从前虽在幽禁中,却也略有耳闻。陵容总不爱提这等小事,再加上她对嬛儿与自己情深义重,以至于自己竟也渐渐的觉得她为嬛儿和自己做所有事都理所当然一般。自己竟从未想过,这般礼敬自己与嬛儿的陵容,她心中可曾会觉得委屈?她那般敏感,从前采星不过稍微对她露了些不耐,她便能气的好几日不理自己,而浣碧当日在她背后那般轻狂的冒犯她,她怎么可能会不伤心?不气闷?她究竟是怎样忍下那口气的?她又是从何时开始变的这般善解人意的?又或者换句话说,陵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对她们之间的情谊没有底气了?
她与嬛儿肆意挥霍着陵容的真心,却连她什么时候重新缩回了那敏感壳子都不晓得……
沈眉庄闭了闭眼,忽然就觉得有些心灰意冷。年世兰纵然骄纵凶悍,有句话却说的不错,这般敷衍陵容的她们,也配称得上是陵容的好姐妹吗?
年世兰见此刻殿上众人望向甄嬛的神色都莫名鄙夷,不由微微心怀畅意,又接着道:“便是此事先揭过,暂且不提,那么今日各嫔妃齐聚翊坤宫听事,你无故来迟,目无本宫,又该当何罪!还不快跪下!”
年世兰说到最后,声音忽的转厉。
众妃亦是吓的神色一怔。
“嫔妾知错,方才就已请罪。”年世兰独大,甄嬛无法,只得跪下行礼道。
年世兰沉声道:“如今便目无尊卑,倘若来日你诞下皇子又要怎样的?岂非整个后宫都要跟你姓甄?”
甄嬛稳稳维持着蹲礼,情绪丝毫不乱道:“贵妃娘娘虽生气,但嫔妾却不得不说,富察贵人有孕时,皇上和皇后都加以照拂,这不是为了富察贵人,而是为了宗庙社稷,嫔妾今日也并非无故来迟,就算今日嫔妾有所冒犯,但上有太后和皇后,方才贵妃娘娘所说的后宫随甄姓,实在叫嫔妾惶恐。”
甄嬛巧舌如簧应对得体,更叫原就想要打压她气焰的年世兰怒火中烧。
正要发火,敬妃却念着甄嬛腹中皇嗣,考虑到宫中种种因缘,起身截断两人的剑拔弩张道:“贵妃娘娘,说了半日,口也干了,不如喝上一盅茶,歇上一歇,莞嫔她纵然有错,也请贵妃娘娘让她起身再说话吧。”
年世兰丝毫不将敬妃放入眼中,不依不饶道:“女子以妇德为上,莞嫔甄氏巧言令色,下不能约束宫人,上不敬本宫,罚于翊坤宫外跪诵女诫,以示教训!”
“娘娘,外面烈日甚大,花岗岩石坚硬,莞嫔有孕在身,不能跪在那儿啊。”敬妃好歹也身负协理六宫之责,若对此事不闻不问,只怕皇帝回来了,会问责于她,再加上孕妇体弱,最易伤到胎气,她只得再次向年世兰进言。
史嫣然见敬妃都向年世兰求情了,自己也便意思意思的求情道:“还请贵妃娘娘宽恕莞嫔,请娘娘看在莞嫔有孕在身的份上,饶恕她此次的无心之失。”
沈眉庄自然也是坐不住,急言行礼道:“娘娘责罚莞嫔事小,若是龙胎有个闪失,皇上和皇后回来,一定会责罚娘娘的。”
淳贵人见几人都起身了,便也从众着上前道:“还请娘娘宽恕莞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