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皇帝轻轻苦笑一声,继而出神地望着伏案的少女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吗?”说话间,手掌不由轻抚上了少女的面庞,“容儿,这世间,是否只剩下了一个无欲无求的你,会永远的体谅朕,关心朕,与朕站在同一个立场?”
未出口的,则还有一句,宛宛,你知道么,莞嫔哪怕再像从前的你,可终究也不如真正的你。
皇帝心中微微感叹着,随即,一把拦腰抱起了熟睡中的少女往里间寝榻而去。
安陵容的体质最近似乎变作了那种只要熬了夜,第二日身体便无论如何都要自动狠狠找补回来的体质,因此,哪怕皇帝睡在她身侧,亦是无知无觉地一夜好眠。
是以,并不知皇帝夜里有多么愁思万千地牵着她的手,并何等认真地缓缓聆听着她的深浅呼吸。
待到第二日晨起,皇帝只觉精神倍加舒爽抖擞,世间一切仿佛又尽在了掌中一般。往榻内望去时,只见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只娇气地留给他了一个冷漠背影。
皇帝无奈失笑,知道她这是为太后侍疾才留下的贪睡后遗症,也不去吵她,为她重新掖了掖被角,便努力坚强地上朝去了。
却说安陵容侍了个莫名其妙的寝,醒来后倒被恨铁不成钢的宝娟念了大半日。
梳妆镜前,安陵容叹口气道,“宝娟,你有功夫在这里念我,倒不如替我去看看弘佑。盛夏酷热,弘佑房里的冰也不知够用不够呢……”
“奴婢早替您看过了,小栋子才去内务府领的,便是日夜不休地用着,也尽够的。”宝娟娇嗔了一句道,说着又奇怪道:“娘娘,合宫也就两位贵妃,宫中出了这样大的事,怎么也不见您好奇好奇那一位的下场?”
安陵容默默从宝娟手中抽出了一支隆重的点翠凤簪,换了支素淡些的挑簪,方道:“左右离不开贬黜二字,本宫有什么好好奇的。倒是莞姐姐……岂不知集宠于一身,又何尝不是集怨于一身……”安陵容说着微微蹙了蹙眉,“对了,余莺儿去碎玉轩回来了么?”
“回来了,娘娘。”
“可有说莞嫔身子如何了?”
“娘娘,余莺儿说莞嫔娘娘的情况不是很好,莞嫔娘娘悲痛无边,打晨起便只握着一件绣好的肚兜默默垂泪。”
安陵容闻言,心中微微动容,然思绪飘飞间,却忽抬眸瞧见了镜中自己与前世气质完全迥异到陌生的脸,禁不住便生出了几分哂笑之意,幽幽道:“是了,本宫连自己都度不了,又如何去度他人呢?浑浑噩噩也好,拼死反击也罢,谁又不是在这不公的世道,且行且熬着呢?呵。”
“娘娘,您说什么?”
“没什么,本宫只是饿了,你去叫菊青做些糕点来用吧。”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