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车被他笑得心里发毛,手心开始发汗。
自己这诗从诗籍唱来,一点毛病都没,真要有问题,不过腔调与山间不甚一样。
“尔等山民,不通文墨,不服教化,岂知此诗之妙?“张五车见吴有笑声不止,愤然出声。
“我笑你猪八戒戴眼镜——冒充知识分子,肚里少墨,也敢学别人丢人现眼!”吴有毫不客气。
“猪八戒戴眼镜?”张五车虽知是讥讽之言,但自忖学富五车,对这猪八戒是何猪,眼镜是个什么物事闻所未闻。
“吴兄弟,我们山里有草猪、母猪,有野猪、两头乌猪,这猪八戒是什么?”周小山好奇出声。
吴有一愣,大兄弟,你连《西游记》都没看过?没看过起码听过猪八戒啊!
一瞧其服饰,一拍脑袋,这《西游记》成书于明代,宋朝人只知道唐代三藏法师西游,哪里知道这些杜撰的人物。
“这个嘛,应该是野猪和母猪生的!”吴有嘿嘿笑着。
张五车在关下听得明白,不由得怒火中烧:
“你这厮好是无礼,子曰非礼勿言,你作诗不会,怎地满嘴喷粪?”
“我不会作诗?”吴有对这些非礼勿言,非礼勿视并无多少概念,只觉好笑:“我且问你,何为押韵?”
张五车跟看个傻子似的,感情你笑半天,连押韵都不知道,这不是三岁孩童启蒙之学?
“诗言志也,欲求其歌咏动听,需合平仄押韵,增其旋律之美!”黄螃蟹摇头晃脑,将这句记得滚瓜烂熟。
“这位先生果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在下佩服,佩服!”吴有见其上路,正中下怀,心中暗喜。
张五车如打到了调料瓶子,酸甜苦辣写在脸上,你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般轻视于我,当着我张五车的面说别人学富五车?
“你等既知押韵,这第一句结尾是个‘开’字,第二句结尾是个‘材’字,押的十灰平声。
怎地第四句结尾,却是‘泥’字?
拿本书给你抄都不会,岂不是老太太钻被窝,给爷整笑了?”
关上众男子哈哈大笑,众女子红着脸。
胡蛮羞红着脸偷眼瞧吴有,他是从哪里学得这些不害臊的说法。
通城“四大才子”噗呲笑了,还好爬山涉水消耗得多,不然此刻只怕会把没消化的喷出来。
蒋仁义“咳嗦”两声,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书呆子文人相轻,还有心思窝里斗?
张五车七窍生烟,好似大耳刮子当面抽在脸上一样,当着知县大人被别人嘲讽,简直是奇耻大辱。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吴有站于关上滔滔不绝:“此诗乃唐代大诗人诗鬼李贺所写,后面应该是‘斫取青光写楚辞,腻香春粉黑离离……风吹千亩迎雨啸,鸟重一枝入酒尊。”
关下众人皆是愕然,此诗他们不但没有读过,甚至听都没有听过,这小子,怎能全部背诵?
他们哪里知道,吴有Ai智能系统,只要出现过的诗词,一经收录,全部在列。
张五车正无地自容,一只拇指大的黑色山蜂嗡嗡在耳边直叫。
他如一张鼓胀的皮球,有气无法出,将一腔恨意都发泄在它身上:
“你这不长眼的东西,该蛰的不蛰,不该蛰的倒跑过来聒噪!”说完将书来打。
那山蜂见张五车一动,立马一闪,唱着歌儿往知县大人去了。
张五车惊出一声冷汗,这畜牲,怎么听不懂人话。
“大人小心!山蜂最是剧毒。”苟军师连忙出声。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蒋仁义如何不知这东西有毒,一眼瞧见其飞来,连忙侧身闪避。
那山蜂好像知道蒋仁义身上有密一样,蒋仁义用手一挥,他便飞开。
待不作理会,又鼓起翅膀,嗡嗡叫个不停。
“大人,这山蜂怎地只围着你转?”徐燃见张五车在自己“四大才子”面前甚是傲慢,不安好心出声。
蒋知县被这山蜂吓得只想如何摆脱,哪有时间思索这些。
“刚才张相公不是说,该蛰的不蛰,不该蛰的倒跑过来聒噪!”苏仁不忘火上浇油。
张五车汗水直冒,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自己信口一说,被这两人抓到由头,落井下石。
蒋仁义想杀了张五车的心都有。
往日眼高于顶,这个瞧不起,那个看不上,牛皮吹得震天响。
今日书挑了两担,一到作诗连个屁都蹦不出来,连抄诗都抄不齐全。
这会儿还把山蜂招来,简直图谋不轨,其心可诛。
张五车大步跨出,连忙过来挥赶。
那山蜂好像厌恶山外之人惊扰到它的好梦一样,不断捉弄两人。
张五车心想完了,这山蜂若不走开,一不小心蛰到知县大人,知县大人动怒,只怕小命不保。
眼见那山蜂又来,瞅准时机,鼓足劲力,一巴掌扇了过去。
只听见清脆声响,那巴掌不偏不倚,正拍在知县大人脸上。
蒋仁义正在低头躲避,只感觉眼前一黑,脸上似乎被什么东西蛰到,便传来火辣辣疼。
一眼瞧见被张五车扇了一巴掌,怒不可遏:“你这作死的脓包,意欲谋害朝廷命官!”
苟军师连忙过去,蹑手蹑脚将留在知县大人脸上的蜜蜂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