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乱军心?”
公孙瓒瞬间明白过来。
“不错,郎君见多识广!”严纲紧紧抓着硬弓,搭箭上弦,弓身发出牙酸沉闷的嘶吼,弓弦已然满月,蓄势待发!
公孙瓒扯下挂在马背上的亮银枪,单手握住,轻声笑骂,“这马屁拍的也太直白了!”
严纲咧着大嘴,呼吸间白雾升腾,露出一口大白牙,“直白的马屁才有效果!”
说话间,马蹄声由远到近,原本尚不清晰的轰鸣,此刻近在咫尺。
严纲瞬间悬立马上,紧紧盯住最先一人,高声爆喝,官道旁的雾凇震得嗦嗦落下,公孙瓒只觉耳膜生疼。
“来者何人?立马止步,否则休怪某箭下无情!”
马蹄溅起的雪沫和天空飘飘洒洒的雪花混为一体,看不真切,公孙瓒轻轻抚摸坐骑鬃毛,全身肌肉高度紧绷。
“大哥?是我大哥在前面吗?大哥?我啊,你弟弟,公孙越!”
公孙越?
记忆在脑海炸开,往事浮上心头。
小时候,公孙瓒饱受家族冷眼,亲生父亲更是十天揍九顿,每次都是大伯家的这位堂弟照顾自己。
银钱吃的穿的,基本上都是这位堂弟提供的。
家里唯一的老仆人福伯,也是公孙越搬到令支之前,留下来特意照顾自己的。
完全继承原身情感,一股来自灵魂的亲切,油然而生。
公孙瓒一把拽住严纲,大声说:“别慌,是我堂弟!”
接着拍马而出,身后一连串“郎君小心有诈!”划过耳边。
赶到近前,公孙瓒飞身下马,公孙越也跳将下来,两人在大雪中紧紧拥抱。
“大哥,我来帮你了!”
公孙越眼眶发红,“还好赶上了,若不是家中阻拦,我早早都在辽西郡城门下等着你。”
“对了,大哥,我带了好多人,花费银钱请的、我自己平日里的玩伴、还有家中的护院。”
“你不怕死,跑来凑热闹!”
公孙瓒轻轻一拳,砸在公孙越胸口。眼角湿润,看着养尊处优习惯了的堂弟,布满冰晶的脸,内心感动无以复加。
“怕,怕死了,我也怕你死了,你死了,我就没哥哥了!”
雪花顺着两人身体不断滑落,公孙越顶着毡帽,冲着身后挥了挥手。
两位身着护院服饰的壮汉,抬着一口箱子放到公孙瓒面前。
“大哥,从小你就想当将军,我给你打了铠甲,原本想着祭祖的时候带给你,没想到,提前派上了用场!”
“你瞎搞,这铠甲岂不是要心疼死大伯?挨揍了?”
公孙瓒望着箱子里散发着银光的铠甲,强忍着后脑升起的酥麻泪感,涩声调侃,“说吧,吃了多少鞭子?”
“不多,百十来下,一个月就好了!”
公孙越费力抱起胸铠,比划着往公孙瓒身上套。
“银色?这么显眼你怕我死的不够快?”
“威风!”
公孙越每次换手,都要撕下丝丝缕缕皮肉。口中认真说道:“我照着自己的样子打的,你肯定能穿上。”
严纲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过来了,眼看公孙越举不动背铠,连忙下马帮忙。
“小郎君,我来!”
“不用,让他来!”
公孙瓒轻轻打断了严纲,神色温和的看着自己的堂弟,“弟弟,想不想帮大哥?”
“想!做梦都想!你做将军,我当副将,多威风!”
大雪纷纷扬扬。
公孙越仰着冻得青紫的脸,满目正色,使劲系上锁片,“我爹说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