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难道不怕被群起而攻之,竟然如此招摇过市?
公孙瓒古井无波,一言不发,目光落在前车探出的苍白手掌上。
前三辆马车中,九人鱼贯而出,俱皆身着棕袍,服饰略显普通,面无白须,脸上涂着明显的脂粉。
下了马车,分成两队,围着最后一辆六驾马车,卑躬屈膝撩起马车门帘,尖锐的嗓音传进公孙瓒耳朵。
“公公,到地方了!定威校尉已携众将校候着!”
马车内传出一道阴寒慵懒的声音,“扶咱家下来!”
公孙瓒眼看着一只带着褶皱的手臂伸出马车,深红色的丝绸十分亮眼,繁杂的福瑞纹,光彩忽隐忽现,紧接着,一顶镶边冠帽探出,合身的大监服饰十分得体,深红中既不失威严,又不显轻佻。
此人同样面无白须,看不清年纪,眼皮松弛,双目狭长。
对方双脚落地,公孙瓒当即肃声抱拳行礼,“定威校尉公孙瓒,恭迎天使!”
紧接着再次补充,“城内艰苦,无法焚香沐浴,添置香案,万请天使恕罪、海涵!”
公孙瓒身后哗啦啦跪倒一片,同时高声呼道:“吾等拜见天使!”
对方并未回应,公孙瓒只得躬身抱拳候着,双目看向地面。
轻盈的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先是一截红绸印入,接着两截棕袍落在红袍身侧,浓重刺鼻的檀香和不知名怪味,钻进鼻孔,强忍着打喷嚏的反应,静静矗立。
对方绕着公孙瓒一连转了好几圈,不住上下打量,良久之后,终于在他面前站定,沙哑尖细的声音,带着口臭传进公孙瓒耳朵。
“咱家中黄门孙璋!”
十常侍?
孙璋,是中常侍之下权势滔天第三人,难怪,竟敢使用六驾马车?
这群没有文化的沙雕,如此明目张胆,果真是一群废物,难怪都已经可以霍乱朝政,背后站着皇帝小儿,最终全被干死。
就这恨不得所有人知道他们屌的样子,电视里最多就三集。
公孙瓒再次降低腰身,朗声道:“卑职拜见大伴!”
掐着嗓子一般的笑声传出,唾沫溅了公孙瓒一脸,“定威校尉,果然一表人才,星眉剑目,鹰视狼顾,身形伟岸!”
“瓒惶恐,怎么敢当大伴称赞!”
孙璋并未回话,笑声消逝,轻轻扶起公孙瓒,“定威校尉辽水之围,运筹帷幄,以弱胜强,庙堂一片惊叹,白马将军之名,风靡洛阳太学、士族,怎能当不得咱家一声称赞?”
“如今,整个洛阳,都好奇汝这十七岁的少年英豪,是何等风华绝代!”
“定威校尉,咱家奉命而来,接旨吧!”
太学、士族?
这军功再大,传到民间,最多也就是普通百姓茶前饭后谈资,怎么会扯到太学和士族?
一个武夫,破天荒在士大夫和望族中出名,这岂不是戏台上的花旦,不想引人注目都难。
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
念头飞快转动间,公孙瓒老老实实跪好,低头等待对方宣读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