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往后的五年内,沉心潜修,在符箓,丹鼎,法阵,剑术,雷法,以及掌门一脉的心法上各有建树,而诸峰也对这个曾经的青城小霸王放下了疑心,坦然接受了他的这番变化,甚至时常有师叔拿少年来激励其弟子修行。
一切都变得欣欣向荣,唯一的不足的可能便是那由于仙庭被封,潜龙不显,而只有聚灵境界的修为了。
“你有如今心性,我也就放心了,以往你常常吵着闹着要下山去,我都未曾首肯,一来是你年幼,山下不比山上,须知人心诡测,二来你潜龙不显,没有防身之术,恐遭奸人所害。”
“如今你修行有成,虽然境界上有所缺失,但也算诸道精通,可以弥补差距,再过一两年吧,为师观你气运,近三年定可以突破御风境界,待你破境,为师便不再阻拦你下山,可好。”
说到最后这个紫袍老道看向少年,毫无一宗掌门之架势,就如同慈父询问孩子一般。
李清尘很想下山,这是从懂事起就有的执念,人人都有父母,他的父母又在何方为何要忍心将他丢弃,他要下山寻找自己的身世。
这也是后来他性格顽劣的原因之一,缺少了父母之爱,让他有了性格的缺失,好在他还有师尊师兄师姐,好在已经不是从前。
少年会心笑道:“弟子全凭师尊吩咐便是。”
“呵呵,好,你且去吧,不出片刻紫陌丫头可就要过来了。”
要说孩童李清尘无敌青城山,那定是因为他这位小师姐经常下历练,一去便是数年,而一旦欧阳紫陌在山中,那这位小师弟也只能毕恭毕敬地伺候在小师姐身旁。
所谓一物降一物,谁说小清尘无敌青城山,世间犹有小师姐。
每每师姐在山的日子,李清尘都不得不皱眉叹息,既生师弟,何生师姐!
此时的少年如临大敌,打了个稽首后匆匆离开。
而那晚一步到来的少女望着小师弟离去的背影,直至少年消失在峰回路转处,才跨步进入九霄殿面见师尊。
……
李清尘回到藏经塔旁的小亭子,拿起那本泛黄褶皱的《冲虚真经》,随后独自行走在山道上,似有所思似有所想。
时辰不知过去几许,也不知行去多远,李清尘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院内种着诸多奇花异草,院中有一处小池,池内有诸多莲花荷叶,更有两只长着龙鳞的小鱼,一红一紫,相互竞逐,竟是两只龙鱼。
似乎是看到主人归来,两只龙鱼对着他直摇尾巴,然后开始吐泡泡,惹得少年笑声不断。
李清尘从亭子中取出一袋灵药精华,倒入池中,两只小家伙顿时睁大鱼眼,加足力气摆动鱼尾,如两只饿虎一般争先恐后地抢夺灵药精华。
这两只龙鱼是少年五岁那年师尊送给他的,少年很是喜欢,一直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伙伴,甚至后面偷到诸峰灵药,很多时候也是为了给这两个伙伴“加餐”。
待龙鱼将撒下的吃食吃完,少年旋即用手溅起一波水浪,正好打那两只小龙鱼上方,打了它们一个措手不及,龙鱼毫不示弱,向池外喷水,形成两道水环,可惜李清尘看不到了,他已经回到了屋内。
至夜,李清尘躺在小院的椅子上,两手放在脑背后边,观望着星辰。
此时一道敲门声响起。
“小师弟,是我!我进来啦。”不用猜,是紫陌师姐。
根本不用开门,欧阳紫陌就已经来到了院中。
“悠闲啊,小伙汁,当年的小霸王怎么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啦?”不知道师姐从哪学的口语,疑似西境。
“师姐你就别拿师弟我开玩笑了,那都是年纪太小不懂事,如今我可不小了。”
李清尘站起身来腾出躺椅让小师姐躺下,而自己则是进屋又搬了一把椅子坐下。
繁星似萤,月明如玉。
两人就这样悠闲地眺望远方。云上群山,柳下清风,远方净土,片刻心安。
少年刚想要问师姐来意,却被欧阳紫陌抢先一步开口道:“我这次远走西境,一去三四年,依稀记得离去时你还沉浸在天才变成庸才的骤变当中,当时我很是担心你,却因为任务不得不离去,而今回来,却发现事情好像没有像我想的那样糟糕。先前我去面见师尊,从他那听说了你这几年来的种种,师姐我很是高兴,好在你没有就此沉寂。”
师姐顿了顿,随后看向少年笑道:“当然,要是你自甘堕落,那当师姐的,这次回来不管有无效果,必然是要用点手段将你拨正滴。”
李清尘心里捏汗,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一般,让他感觉凉飕飕的。
“我听说师尊准你三年后下山历练,想来是让你参加完诸峰大比之后再下山了,这一届诸峰也算是人才辈出吧,青峰、乾元峰、玄真峰、天仑峰都有师弟师妹得到真传,你这个掌门传人压力巨大啊。”
青城三十六峰对应三十六脉,又以高台峰、青峰、玄真峰、天仑峰、乾元峰以及药王峰为六大主脉。
有诗云:
掌门心经通天地,玄真剑道百丈亭。
天下符箓出天仑,阵法一道看乾元。
青峰两袖五雷法,药王丹鼎炼万灵。
拜入青城修真我,三十六道通仙庭。
高台峰心经,玄真峰剑道,天仑峰符箓,乾元峰阵法,青峰五雷法,药王峰丹鼎术,这六脉相互融合,演化了三十小脉形成如今青城三十六峰的局面。
“对了,我来是想跟你说,明天是山下上元节呀,我回来路上看到锦城可热闹了,而且听路人说这次上元会比往年都要热闹。”
不愧是紫陌师姐,看来是御风回来的时候还用了道门听风术,偷听别人说话呢。
上元节,李清尘在书中看到过,是山下凡间每年都要过的一个很重要的节日,城里的人会有花灯展,有解签,还有灯谜什么的。他心动了,十五年来从未逛过那上元会,想来应该很有意思吧。
“怎么样,明儿随我去涨涨见识?”
“可行,但先得和师尊说一声,不然违了宗规,又得给掌律师叔干苦力了。”
回想起几年前大师兄从山下带回美酒桑落硬是要让小师弟尝尝,此酒,闻起来有着一股醇香,饮下去后一开始没觉得什么,只感觉有些涩,然后是辣,难以入喉,之后便有了天旋地转的感觉,随后他又硬着头皮喝下了一碗,那是他第一次喝酒,只感觉整个人飘飘欲仙,兴致高涨,离开小院,漫无目的地飘荡山间。
然后就来到了师尊的藏经塔,看着那巍峨的高塔,一时激动,李清尘寻来笔墨,在四根朱红大柱上写下了那一首古绝。
可是他还不尽兴,又在高台峰上写下了诸多诗句,然后又下了高台峰去往隔壁青峰,结果被掌律师叔清风道人抓了个正着,罚他在青峰做了小半年的苦力,这也是十岁以后少年唯一做过的出格之事。
“也就是你境界不高,又得诸位师叔宠爱,不然那就不是干苦活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哼哼。”欧阳紫陌嘴角弯起,似乎想到了什么刺激的事情似的,“那我去给师尊说,他老人家肯定答应,你就老老实实陪我下山过上元节吧。”随后化作紫光,刹那间消失,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下山过节,也好,从未去过那上元会,想来会很有趣吧,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随后李清尘便回屋开始打坐,运转《太上心经》吞吐玄黄气。
春意荡漾山间,随风潜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