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楼的更履室内,鞋柜行列之中,雪女之姿——雪华一涉足,全场皆惊。她风华绝代的身影与不怒自威的气质瞬间捕获众人目光,身后,平素低调的鹤翼姬仿佛化为背景。自初中至高三的少年们都为这位璀璨夺目的女子心驰神往,姑娘们则既羡慕又忌妒。
对此,鹤翼姬并无半点怨言。置身这样的光环正是他所希求,与校内的仙子交好诚然风光,却也伴随着是非麻烦的风险。他不愿将宝贵的岁月虚耗于处理高中生的无聊纷争。
早习惯了众目睽睽的雪华面容毫无波澜,她径直来到她的鞋子之柜,毫不迟疑。而那近在咫尺的少年,因得以与心仪的她邻近而面色胀红,却终未能鼓起勇气向她靠近。同年级的他明白,除非自信超群并抱定信念,否则无异于痴人说梦。
脱掉脚下的木屐,雪华甚至不屑一顾不知何时出现于鞋箱内的嫣红信笺,平静地转向另一边的雨具栏位。或许由于大雨尚且未歇,教室内门口聚满无伞的学生,他们在雨幕中张望天色,偶有勇士以书袋蔽头冲出,奔入瓢泼之中。
从透明的雨伞堆中取出自己的一把,确认无误后,雪华微微颔首,然后她环视大堂搜寻那人的身影。那家伙跑到哪儿去了呢?真是的,难道没一点自觉吗?
此刻,鹤翼姬悄然出现在雪华身后。
直至发现他的踪迹,雪华心头不由得微惊。这家伙如果去做恐怖片主角,必将成为炙手可热的明星。突然闪现的面孔足以让人背脊发凉,更或者他的身影如同无形于世,难以捉摸……
这罕见的念头从雪华心中一闪而过。雨幕如瀑,丝毫没有减弱迹象,乌云压城,白昼此刻如同黑夜。这倒不是下雨那么简单,简直像倾盆泼洒。别说厌恶雨水者反感,就连钟意雨中美感者此刻也会生厌。这大雨一泼,一切情趣皆荡然无存。
“走吧。”矗立门口,略皱眉头的雪华依然举起了那把透明的伞,唤促着鹤翼姬。他低下头,躲于伞荫之下。
似乎哪里不对劲……?
走出室门,冷风吹拂,雨水不时溅于肩膀,温度陡降。在同学们如见鬼般的目光中,雪华竭力展现寻常举止,主动为他遮伞,小心翼翼地踏入雨中。
男女同撑一伞,看似浪漫,更何况是与仙子般的雪华共享,但若心智不只浸溺于情感,个中难题,唯有二人知晓。雪华所言伞的大小正合适,不虚此言。但因鹤翼姬身高较高,尽管不像少女漫中那般夸大,伞的握持位置令她细腕不得不略向上提,姿势显得微妙,此外还得兼顾自身以防对方受淋,两人的身体自然避无可避地接触。尤其对于雪华这个完美的苛刻追求者来说,更为不易。
即使倍加谨慎,也难阻磅礴暴雨。踏出校门,两人的衣袂与肩角已微湿。
鹤翼姬紧贴其侧,甘愿承受更多风雨,无甚所谓。然而看着雪华一边撑伞,一边细心避开积水坑洞,他不禁轻声叹了口气。回忆起雪华的境遇,每当下雨时分,恐怕她的日子并不如意。过去怕是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