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彩灯下,街市熙熙攘攘喧嚣声传来巷弄口这儿尤显了安静。
安芝说完那句话后沈帧噙着笑意并未说话,短暂沉默后安芝望着不远处刚刚挂上去的彩灯道:“傅姓是我娘的姓氏。”
“宣城的旧俗很多墙头不能放花盆,门前不能摆矮尊,不是宣城人刚到那儿还会有些许的不习惯,我娘说她刚到宣城时什么都不懂。”
“在我记事时她就是温柔的样子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全家人惯着,她总盼着我能做个知书达理的闺秀小姐当时我还想着,这世上哪有比我娘更知书达理的人她是最温柔的。”安芝微顿了下“直到义父告诉我,我娘其实比我爹更会做生意,在嫁给我爹之前她也喜欢四处周游我才想到她是为了我们放弃了许多。”
“这商行本应挂上计家的姓,但我想,在我回去之前,这或许也是我娘想要看到的。”
沈帧轻语:“她若知道这些,也会为你高兴。”
安芝回头看他:“三年前宣城沉船的事,想必沈少爷是知道的。”
沈帧点点头,沈家与计家是有合作的,计家出事他这儿很快就有了消息,但他并没有直接停止两家之间的合作,而是在等计家这边平定下来,倘若还与过去一样,他也不介意继续保持,只是这合作到底是黄了,乱成一锅粥的计家沈帧没有兴趣,之后即便是他们亲自前来,也不会再继续合作。
“二堂伯他们变卖了不少计家的家产用来还债,用别人的话来说,几乎是没怎么清点,一箱箱往外抬,其中六只金箱都送到了刘家。”
“之后刘家又将那些送到了金陵沈府,其中就有我爹留给我的东西,当时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出此下策,混入沈府将其拿回。”安芝坦然,“这件事我早该和沈少爷赔不是。”
沈帧眉宇微动,承认是承认了,可就算是从现在回去,她肯定照拿不误。
须臾,沈帧缓缓道:“二百两买那金樽,说起来我确实是赚了。”
“……”
安芝耳朵微烫,沈帧又道:“所以说,西市那儿追你的那几个人,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安芝点点头:“初来金陵时,我曾帮金凤楼内的花娘解围过。”
沈帧抬起头看她,脸上笑意浅浅:“那日发现团子,是你在窗台下。”
“……”当时她想着暂且避一避,可她对君怡园不太熟悉,哪知翻了一下就到了他书房外的小院。
“藏库的两把锁都是请蒋公打的,你如何打开它们的?”
都说到这份上了,等同于破罐破摔,安芝认的特别镇定:“打不开,想办法将它们融掉的。”
沈帧笑了:“那是我疏忽了。”只想到不让人开锁不让人撬窗,倒是没料到还能将那么大的两把锁给融了,还那么的利索。
安芝看着他,诚心道:“之前种种,还是要多谢沈少爷帮忙。”
“以计姑娘的经商才能,值得我去做这些。”沈帧停顿了下,笑着:“更何况我还有些私心。”
安芝的心咚的被敲了下,对上他的视线,一不小心就跌到了这星河中去。
他有什么私心啊。
傻,他还能有什么私心。
二月末呢,在这巷弄口,安芝却觉得背后微热,他的目光并不强烈,也没有逼的别人不敢看,可安芝就是无法与他直视,总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会走不掉了。
心念一动,安芝忽然朝前走去,干巴巴回了一句:“沈少爷放心,与我合作,定不会让你失望。”
沈帧莞尔,在她身后道:“我也相信,你会很快回到计家去的。”
原本快步的安芝停了下来,她轻轻落定脚步,嘴角扬起笑意来。
初七即刻推了轮椅上前,此时,这街市上的喧嚣才融入到他们之中,一路无话,直到了马车旁,沈帧道:“说起来,还未正式恭喜过你,从今往后,是该称呼你傅掌柜,还是计掌柜?”
安芝失笑,便朝他微微颔首,端了正色:“承蒙沈当家抬举。”
沈帧知道她是高兴这样被称呼的,不是谁家的大小姐,不是附带在别人身上,而是十分独立的存在,而他也乐的看到这样的她,每每说到这些,总是神采奕奕。
“在京城几间布庄经过时看到的,觉得不错,与你相称。”从初七手中接过锦盒,沈帧递给她,“出行一趟,总觉得应该带些什么,但女儿家的东西我也不太懂。”
安芝微怔,接过锦盒,沈帧示意她上马车:“早些回去。”
“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