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谢无虞这张脸,总是叫人不忍说出些残忍的话,那医修便又道:“谢姑娘若是爱养些花草,不如在药庐中挑几株带走,正好近日刚培育出些药草,留在姑娘身边对你的身体也有益处。”
谢无虞摇摇头:“不必了,它们在药庐生长的很好,若是落在我手中却枯萎了,我倒成了罪人。”
见谢无虞推辞,医修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养花草本就是闲来无事时修身养性罢了,若是不愿,也没有强逼着人做的道理。
得到了答案,谢无虞也就不准备在药庐浪费时间。
谢无虞起身微微颔首:“多谢解惑,我会回去好好检查一番。”
走出药庐,谢无虞眉间仍凝结着郁结之气。
她哪里需要检查碧海之眼周围不正常的东西?这个不正常的就是她自己。
只是若按那医修的说法,倘若本源是她,她掠夺了碧海之眼的生机,那么她的身体不该加剧溃烂的速度。
谢无虞在脑海中细细咀嚼“掠夺”这个字眼。
在原剧情之中,奚争渡用碧海之眼洗髓时并未出现过枯萎凋零的情况,它们充满生机,并未因此而产生任何影响。
谢无虞的脚步猝然停在原地。
——在她之上,还另有一个存在。
她不过是中间传输的纽带而已。
这个存在从她年幼时便根治在她体内,源源不断汲取着她的生机,却又始终不曾彻底要了她的性命;要她苟活下去,却又一生无法有所成就。
这么描述下来,似乎与玄珠有所相同,但本质上却又是不同的。
因为玄珠是的的确确差点要了她的性命,但这个存在却总能将尺度把握的刚好。
在她用碧海之眼的力量充盈自身后反扑的行为,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背后把控着,加剧的溃烂是一种警告,叫她别想着妄图拯救自己。
可为什么呢?
倘若这并不是与生俱来的病灶,又有什么会在一个幼童尚且毫无威胁的时候,在她身体里根治下几乎毁了她的一生的力量。
谢无虞感到可笑。
她不信命,此刻却忽而想起命运。
病弱早死的白月光和步步登天惊才绝艳的少年郎,的确是一场令人潸然泪下的好戏啊。
可凭什么该死的是她。
谢无虞推开木门,屋内的一切都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唯有桌面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草编动物并未染上那经年累月的腐朽之气。
谢无虞的目光在那停留了片刻,再次抬步迈入房中时,桌上的草编动物顷刻间化为齑粉,随风消散。
体内的玄珠之力横冲乱撞着,像是在将主人节节攀升的戾气具象化,谢无虞在榻上盘腿而坐,刚排出了浊气便又开始用玄珠之力冲刷经脉,一遍遍提高这具身体的耐受力。
她是在与天争,与命斗,倘若止步于此,可毫无胜算啊。
有过上一次的冲刷,这一次运用起玄珠之力来便更为顺畅,谢无虞摈除外界,专心着眼于本身,日升又日落,再度睁眼时,天光大亮,耳边是一下下的叩门声,传达着门外那人的焦急的心绪。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外头那人猛然松下一口气。
“大师兄通知两仪峰所有弟子在外院集合,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