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蒸腾的雾气是白色的。
灰色城堡的顶上是乌鸦与老鼠吃过的残羹,血已在氧气的作用下变成了黑色。旁边是一座过去遗留的塔,一种被历史深埋的建筑样式,矗立在钟塔的北部新区的附近的一片森林之中。
钟声正在若有若无地响着,而他的心在回应这无言的答案。
“能定位他吗?你不要说跟丢了,我不想听到这个答案!”另一头的男子没什么好脾气。
在黑色的背景下,飞鸟正在归巢,另一颗白矮星悬挂在夜空中,向外散发着极密的电磁波干扰着波克莱尔手中唯一的通讯器,传过来的微弱信号表示现在还没有完全坏掉,不过,现在他确实与前者所说没什么两样,应该是罢工了。
他一步一步地顺着台阶走到地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走三步重复着前一个动作,虽然说在他的判断中,这一切发生的概率极小。
“不会又没有人吧。”这个精壮的男子的意识正让他的脚移动的速度变得极其缓慢,全是因为那一座像罗马斗兽场似的圆顶建筑,上面还有一个尖尖的房间,上面有一些变异的赛伯人,在暗自观察周围的一切。
他不敢再叫了,任何细微的动静在他们的耳中都有可能是一场巨大的音暴,从而导致自己的行踪有所败露,毕竟躺在地上的干尸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我已潜入一号废弃地带,虽然离任务目标地有些远,非常抱歉,我有一个皮毛族同伴失联了,所以多有不便。”
“应急部可以再给你派三名优秀的精英士兵。听着,最后一次了。如今整个帝国已进入无人监管的紧急状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面的怒气似乎要溢出屏幕一样。不巧的是,他因为对方说话时有着重拖音,而致其每个音节都听得非常模糊,都没办法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要一艘新舰。我的同行者被这里奇怪的磁场所干扰。它走不了了,正在圣地森林自动维修。”
“需要等上多久?”
“大约九天左右。”年轻人已明显不耐烦。
“对你的处置是:原地待命,然后前往泰坦的地下星球。”
“按照惯例,先汇报你的方位。”
“现在,位于地图上东北的位置的目标已阵亡,另外三个目标行动不明。逃出去的应该是萨达姆所率领的沙漠盗贼团。”
“我还没找到他们的飞船。距离目标地点有三个天文单位,确认已进入了危险的毗邻星星系。从卫星传回的图像来看,那里应该在南十字星。”
“你的要求呢?”另一头的焦虑,让这个年轻人的念头感到如雷击一般地冲击。
“你不是说,那条星轨上足够安全,不会有什么危险。你这兵蛋子,现在又如何解释?”面对进一步质问,他辩解道:“从我的飞船侦测器反回的波长来看,那里确实没有有机物,只是普通的铁矿和硅盐成份的陨石。”
“那片地图上的生存概率本来就很低,只有百分之十。快找到他们,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现在我正在帝国所划定的荒野地带巴黎四上,根据飞船的定位显示的信息,坐标位于TC799的位置。”
“一定要守住那里的基地,等待强化士官的归来,务必与他们汇合,准备好反攻。我在那里给你安排了三个特种兵,分别是狼兵巴鲁、变种人天归与希尔,作为你的保镖。他们已在出发的路上,大慨在六天后可以赶到。那可是帝国之中排名前六的杀手,精英之中的精英作为回报的代价,就是美味的胜利果实。切记,在那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以保证安全为首要目标。”
“我还可以有多少时间?”轻年人问。
“最多还有十五天,至少确保他们是活的,不然后果很严重。”
“只许成功,不会失败的。长官。”当然,这一目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帝国这一次已下了血本,对于带给波克莱尔的心理压力无疑是巨大的,或许下一刻自己也会不幸地出现在猎杀名单中。自帝国完全沦陷以来,“圣帝号”的失踪,无疑给了所有生活在光荣故土上的人一记沉重的打击。那是一艘凝聚着这个国家全部的顶尖技术所铸造的钢铁巨兽,里面扣押着星盟的人质与一部分圣族人。
就在这要双方谈判的当口,因为舰体上的通信设备收到了错误的指令而向着草原星球圣地亚哥的方向使去,那里是极寒星系伊春的一部分,距离巴黎四有数千光年。
在调查团团长鲁格斯找到它,来到最后一层避难舱时发现了一具圣族的尸体,里面没有一个活体,与帝国交战的蜥蜴人成了头号怀疑的对象,就是这么地自然。
在前一天的晚上,军部收到了一封密信。其大体内容是说:根据圣族的确认,有一个半改造人雷欧架驶着它,消失在了双鱼座黑洞的附近,确实在西格马博士的见证下消失了。几天后,它竟完好无损出现在中立区域。
在云团之上,一阵阵强烈的的闪光连接着天际与地面,让他所携带的电子设备丧失了功能。一个暴风眼形成的风压注定吹起了地上的一切物,像雪一样飘撒在空中,似在进行着一场虚无世界的旅行,看不到尽头,只有这个人还安静地站在地上,看着塔尖上的光从明到灭的过程,逐渐暗了下来。
“小心……”这两个字传到耳朵之后,他的寒毛因为那沉沉的叫声而不受控制地倒束了起来。即便因为此刻的他处在这寒霜雪地中会丧失更多的热量,也许会使他昏厥在此地。当对方的声、音消失后,从这年轻人的脚底吹起了一阵刺骨的冷风,头发以及身上的围巾跟着风的方向摆去,使他第一次感到有些呼吸不畅。
当波克莱尔回头看时,只是找到了一些平时的萤火虫,心中的负担也终于放下了,从胸中长舒了一囗气,过分的恐惧使缠绕在其心头挥之不去,让他打了一个寒噤,现在只要念头一动,他就感觉被人在后面跟踪他的感觉。
“出来!”他想听清楚远处的声音,以防自己遭到那两皮毛族的暗杀,令其失望的是听到的只有周围呼呼的风声。
这里是位于东银河中名叫巴黎一的行星上,恶劣的环境让他的身体看上去已如五十岁的样子,花白的头发和从未整理过的胡须。对于轻年人来说,他被外派的时间已接近五年,早已应该安排退役,却几次三番的以人手不足的理由被对方拒绝。
“那个皮毛族没有了领地——”通讯信号中断了。然后,他听到从远处传了一声类似于大型猫科或熊科动物的吼叫。
这里聚集了地球上早在四个世纪前就灭绝了的剑齿虎、猛犸象、板齿兽等巨兽,作为泰坦帝国过去的象征而被列为禁止踏足的地带。因此,一来到这儿之时,他就必须要找一间比较坚固的建筑或是隐敝良好的地下室,以躲避他们的袭击。
这只是一个被设计好的选择囚笼,一些人把它叫做荒原,一些人把它叫做天堂,一些人叫它地狱,有一些人把它叫做世界。
因此,这里也被帝国选中作为流放区和处刑地,累累的白骨透着的自然是肃杀的秋瑟之气,其中充满了无尽的戏谑,嘲弄着一切生命,死亡在这里只是一个随机开关,见证一切人的卑微。当所有人走上这里时,注定是与逃杀为伴,每一刻的生命都是以一种血与赌搏的方式生存,全然不受管制或许是对这帝国给予这些囚者最后的仁慈或者诅咒,也是作为强者的奖赏,残酷的生存环境,可以抹灭他们心中最后的人性使之更贴近完全的兽性,也是作为其死士的训练基地的必要条件。对于高层而言,这些凶兽的存在是打造出的血祭与吞食的死亡舞台不可或缺的元素,纯天然的猎杀就是绝好的训练,一切的生命只是在幕后操纵着的玩具,从而上演一幕幕最终的屠杀之剧,埋藏了人类的所有历史。
困在其中的人我们把它想象成蚂蚁和蜜蜂,不过是可憎的伪善。
作为帝国最初的信念,这当然可以算是一个“物尽天择,优胜劣汰”下所造就的一个活生生的地狱。一群人不幸,另一群人为乐。
况且在另一颗名叫梅比的星球上,占据着庞大的过去古代的机械废弃物,但不得不说,那是帝国望尘莫及的技术,作为在银河之中的科莫德第四帝国的古迹,在这颗星球上孤独地运作着,经帝国的确认,其中的一个名叫巴别卜军团已彻底失控,也促使帝国的军队撤离此地。
当一种声音消失后,另一种声音自然就响起,多是些猛兽的打斗嘶咬之声。
三个半小时后,他离开了原地,原因是食物耗尽。
他为了防止被其他任何追上,必须拿出全力,像兔子一样奔跑,尽可能得走向东边二公里外的小房子处。虽然,它在外观上已显得灰黄而出现了岁月的沧桑痕迹,没有坚固的穹顶,或许只是中古时代的那种低劣材质所建成的,但里面至少有红艳艳的更大的篝火可以取暖。但对于现在的他却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离开这些高大的树丛之时,他也失去了防碍那些庞大大物移动的天然屏障。因此,在开阔地带其实更容易被吃掉,更关键的地方在于,当两边的草木都十分茂盛的状态下,被那些有毒的巨甲虫泰坦蛾在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那么死亡的概率是恐怖的百分之百。
一切都如过去般纯粹,每个人的心皆是如此。
“呜——”北面应该是有两只巨猿在干架,他看到了奔逃出来的那一只,距离大约五百米,右爪上的粘凋血染红了它整只手掌,就像淋在家具上的生漆一样醒目,以致于能从在光线不佳的暗黑色草堆之下,看见其另一只受伤的腿。
他跑动时变得很小心,尽可能小声,且看起来像动物。
“真是不幸,大爷你偏离一下路线。”虽然看起来异常痛苦的样子,走了几步便倒了下去。它的视力似乎也已不全,眼眶里的碎裂着的瞳孔让它的攻击准度大大降低,但在这种极度饥饿和恐慌的前提下,会促使他攻击周围的一切猎物。在天山星月海塔的另一些危险训练的经验告诉他,当时唯一正确地做法是把呼吸的频率降到极低,待这野兽离开后再快速辙离。
年轻人向反方向丢了一颖石子,试图吸引这头巨怪的注意,可是事与愿违,它过来了。
他当然不知道,在高高的草丛里还躲着一个人。当我准备迈开腿逃走时,一个声音从我的耳边响起。“不要动,否则我们为了不误伤你,又要寻找新的瞄准点了。”回头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强化土官。从他的面部特征上看,在其改造的过程在其细胞中应该反复地注入了变形虫的基因,才会在光滑的皮肤上形成这样如喀斯特地貌般的密集条纹褶皱,从而导致他看起来像一只十足的无毛沙皮狗。
尽管常年游走在银河六区到外圈的十一区的帝国辖区内是帝国皮毛族自治区,对这一种族的一切波克莱尔却对此缺乏观察而知之甚少,因为这儿离帝国的中心地带有至少二千光年的直线距离,每次出行得借助那个令其恶心的传送门。平日里自然不会有闲情逸志去光顾那缺乏美感而肮脏的城市,加上他们那凶恶粗鲁的外表,总是让他对其产生异常的戒心。
有时偏见就是尚末发生的事实。
“哪来的贵公子。”那只皮毛人一个侧踢,把克波莱尔踹进了一个深坑,在团长发现以前,他在用荒草打算把这我这小东西掩埋掉。
“你在干什么?”那个黄皮肤的青年感觉到他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而不将其放在眼里。
“老大,那个人对我们有威胁,我们就必须干掉他。”
“住手,他只是个人,甚至连完美人类也比不上,你这样会害死他的。巴利克,把这小子带到地下基地去。这只巨猿,可比那些传说中的史前巨兽难杀多了。”从草丛中钻出一个绿色的蜥蜴人。从装扮上看应该是像旧战争中的侦察兵一样的角色。””
“很奇怪吗?”那个青年拿着剑说,“在过去的五百年间出生在帝国境内的公民都是这样的改造怪物,对此我们只有适应这可怕的规则。”
“抱歉,我所管辖的是帝国的中部地区,其中最和平的部分——卡利兰。”一个位于帝国中心的繁华都市区,它的外围是皇家骑士团的驻营区。作为宿敌,彼此憎恨,战火随即在地上延烧,仇恨就在这沃土上疯狂生长。
“是哪个贵族家的孩子,一定是个废物。那个安全区,其实是吸人血的所在。”从激进的言辞中可以想见其偏见的程度。他的眼内已写满了嫉妒与不甘。
“不过,合格了。凭你刚才丢出去的石头,就足以证明你是个男子汉,勇敢的人。”一个皮肤呦黑的中等兵说道。
“不错了,作为细皮嫩肉的来说。”他在阴阳怪气之后,似乎是要把波克莱尔一口吞下去。
至今的帝国经过诸多改革仍是一个等级森严的所在,过去的荣光已不复存。一个上等的长相丑陋的女子是绝对的上等者,其余的红、黑肤色的人则被强制沦为站在红灯区供人淫乐的妓女,或是不情愿地作为生育机器,被戏称为“奶牛”,或者“蜂巢娘”。
最初的她们并不孤独,并非孤军奋斗,只是为了人类能走向深空而进行基因技改造。事后这些代孕者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精神创伤,其中的两成已意识混乱而处于发疯的状态。那时地球的生态已濒临全面崩溃,帝国不惜一切代价把人类带入深空以防止灭绝的命运。
那些男丁则完全被圈养起来,和过去的牲畜没什么两样,甚至没有例外地成了一些细菌、水熊虫的活体培养皿。
后来,为了批量制造异种战士,他们只得沉沦在黑暗的地狱之中,欣赏着自己的嚎叫,如同过去罗马宴会上的公牛一样。
那过去如神一样的信仰下的惨象,惨叫彻夜,如同鬼哭神嚎般叫人心惊胆裂。
虫族的入侵,再一次加重了这些人的苦难,为了保住最后的血脉。这些女人完全沦为了实验的骡马,深囚在黑渊的笼中透支着自己体内的气血,迫使自己不断地受孕,来产生一代代强化战士。
伤心与病态作为唯的标志,在折磨着每一个人。在此情况下,夜就成了流亡者的归属之地——盗贼团从骨子里就流淌着骑士的号角。他们用野蛮感动了每一个人,上演了救与杀的悲歌。
许多人不想再进行着这样的悲苦人生,集体决定轰轰烈烈地自杀,以悍卫作为人最后的尊严。
这些女人以刀疯狂地划自己的腹部,然后往里面注入腐蚀性真菌,使盆腔中的子宫被蚕食成了可怕而完整的空洞,连同里面的活体也成了复仇剧幕下的牺牲者。她们体内的血液成了黑色的咒语,敲响帝国进击的号角。
不幸的是,一切犹如像过去的预知梦一样可怕,陷在了另一个永生的诅咒之中,皆起源于那个脸上有一道刀疤,身患佝偻病的疯狂天才皮克博士。他提前改造了过去的遗产——留在火星基地地下室的海拉细胞,促成了其继续悲惨的命运,也象征着灾难,与不可救赎的罪。
帝国的第一批不死者,终于在这星际之间横行无忌,没有神经的节制时,只剩那一声一声的惨叫成了那恐怖的回忆。
当其中的细胞进一步分裂,一层又一层地叠着从端粒之中出现,不再消失,而是像一颗树一样缓缓生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喧闹至永恒的安宁。从这一刻开始,时间与他们彻底剥离。
萨里乌斯调查官来到这地下时,后者马上用不断蜒伸着的肉体,隆重迎接他的到来。可不出意外的是,后者通过残留在空气中的信悬,捕获了这个男人的动作。
他朝着庞然之物开了一枪,连接在主体上的触手“咻”的一声,往他的眉心点了一指之后,整个人委在了地上,被吸得只剩下空壳。
“那都是报应,大不了同归于尽。”他的嘶叫,显得无力。
“在此尘世,无人清白。”波克莱尔感叹道。
尤其是对于军人而言,战败是一种绝对的耻辱,在这世界每一个人又注定是自己的失败者。作为过往时代的悲苦献祭,已成云烟葬在那名为历史的坟墓中安息,最后一只留存至今的不死者,它还在北部的星域中呼唤着母巢的再临。
“怎么样,我们所受的痛苦是你们这些食内者不可想象的。与其说,相信虚伪的谎言,不如给这些卑贱的,猪狗一样的人报仇。”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年轻人攻来。
“闪避也不是我的风格,我是一名自由人。”面对这样的攻击性人格,我走开了,独自坐在一旁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