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晴马上想起自己从地下室取出的东西,她一直在等待它们的主人,现在出现了,闻晴心里五味杂陈。
闻晴开车去了御临湖渭南驻京办事处,在会客厅里见到了找她的人,是一个50岁左右的女人,身材瘦削,衣着朴素,头发花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色有些黄黑,看着便是生活状况不太好。
她主动介绍:“我叫莫珍珍,这个院子原来就是我家的。”
闻晴与她握手,两人坐下,她继续介绍,她莫家是书香世家,曾祖父是上个王朝的进士,曾在翰林院任编修,祖父也考了秀才,父亲继承了祖辈的衣钵,在国学上颇有造诣;莫家家境殷实,她父亲年轻时去国外留学,学习了西方文学,回国后,从江南到了京城大学任教;她母亲是大家闺秀,与父亲青梅竹马,一生相守相随,说话间语气哽咽起来。
闻晴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莫珍珍接过茶杯,停下话语,慢慢吹着水面的茶叶,心情也渐渐稳定下来,接着回忆。
她父亲一生精研国学,墨海遨游,着作等身,动荡岁月中,被世事所不容,父母亲相继离世,她们一共四姊妹,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她行三,还有个弟弟,早年都被迫离家,决定卖掉这所院子的时候她在西北苦寒之地,日子过得非常窘迫,也需要这笔钱,于是同意卖房子。
后来从父亲好友手中得到了父亲的绝笔信,提到自己的着作未完成甚是遗憾,莫珍珍情绪随着自己的叙述而波动,但依然尽量保持冷静,说到这里,充满希冀地问道:“小闻同志,我不知道你在清理屋子时是否发现我父亲的草稿?若是有,若是有,还请,还请……”声音渐渐低下去。
闻晴心里叹息,开口问道:“不知道莫姐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莫珍珍说:“我是64届大学毕业生,后来被下放到西北,现在平反后在陕西省文献馆工作。”
64年毕业的大学生,现在也才40多岁,可见她没有少吃苦。
闻晴坦然:“莫姐,我在房子的地下室发现了几个木箱子,里面应该有莫老的手稿,那些东西我一直没动过,不知道你是否想带走?”
莫珍珍激动地站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又不知所措地说:“小闻,我,我,没钱……”
闻晴笑道:“莫姐,我一直等你们联系我。”
莫珍珍突然掩面哭了起来,瘦削的肩头一颤一颤的。
闻晴并未劝解,有机会哭泣也是一种幸运。
两人告辞渭南驻京办,莫珍珍坐上她的车,一起回到花水井巷,闻晴打开一间厢房,“莫姐,东西都在这里。”
莫珍珍看着木架子上的六只木箱,木箱是家里曾经见过的包铜皮红木箱子,箱子只是扣上,没有上锁,揭开箱盖,看见里面的花瓶、衣服、书籍和手稿,想到父母收拾这些东西时是何等绝望,不由得泪水滚滚而下,大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