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泷哪能理解官场的二层逻辑,马武却点点头道,“少将军,涿州冯铨在王之臣府上,天启五年,冯铨而立之年从少詹事入阁做阁臣,帮助魏忠贤做实熊廷弼和东林贪墨之罪,东林彻底退出朝堂,人称黑头相公,与涂文辅并称阉党内外两大智囊,虽然后来被崔呈秀设计罢官,但那是魏忠贤故意为之,冯铨依旧在魏府做事,没有官身,反而躲过了清算。”
祖泽鸿慢慢回头,眼睛越瞪越大,瞳孔映射月光,好似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马武对着他再次点头,“少将军可能忘了,周延儒与冯铨不仅是至交好友,还是真正的儿女亲家,嫡女嫁嫡子,不是吴宗达那种宗族亲家。”
‘祖泽鸿’没忘,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是学生没想到,学生记忆深处明明有这件事,他之前忽略了。
马武看着低头踱步深思的祖泽鸿,确定他此刻明白京城官场的形势了。
这样才对嘛,清楚形势才能想到真正的办法,否则就是瞎闯,九死一生的局面,怎么能用戏谑的态度解决。
礼部尚书王永光、致仕督师王之臣、黑头相公冯铨,都是阉党中的大员,周延儒把他们‘捡起来’,却没有为己所用,而是让他们去‘投靠’温体仁。
一石三鸟,解决了袁崇焕,解决了东林,还把温体仁也解决了。
崇祯既然重用王永光,那就是让他来做‘平衡’,王永光‘投靠’温体仁,妥妥的捧杀,皇帝绝不接受。
帝王之道在于制衡,一家独大的时候,就是毁灭的时候。
温体仁这次失败,蛰伏三年后才摸准崇祯的脾气,私下不停激发皇帝的浮躁,使得皇帝对和稀泥的周延儒失去耐心,三年后才当了首辅。
东林即将落幕,皇帝被朝事搞得越来越缺乏耐心,阁臣部堂来来去去,很多人连半年都干不下来,这两位打擂台才是崇祯朝的‘主旋律’。
挽救袁崇焕的钥匙在周延儒身上吗?
祖泽鸿认为不是,就算袁崇焕投靠他,周延儒也不会迟疑。
满朝要袁崇焕去死,阻拦就是得罪皇帝和官场,得不偿失。
马武看他半天不开口,又忍不住道,“少将军,其实在王之臣府上的是曹于汴、冯铨、王永光、还有两御史,韩爌和李标在内城,他们树大招风,不适合出门。
您要找的渠道其实就是冯铨,如果没想好用渠道做事,咱们就不能去,中秋朝廷休沐三日,京城内外很多人都在趁机联络,咱们不妨去找找其他人。”
祖泽鸿瞥了他一眼,“马兄明知我在找什么,为何不直接明说?”
“少将军多虑了,您自己想到和马某告诉您是两回事,马某可以帮您做事,不会帮您做决定,我们必须保留最后一丝活着的机会。”
“你竟然认为向曹化淳和陛下汇报我的所作所为可以活着?”
“是啊,马某只是一条狗,听话的狗主人总不会宰杀,同时马某也必须救兄弟。”
他的‘依仗’是皇帝,不能说他错了,只能说他可怜…
皇帝这种身份就在他脑海里就是一堵墙,无法绕过去‘思维障碍’,祖泽鸿现在懒得说服他,摆摆手道,“控制王之臣府邸所有人,看看明日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