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零年四月末,塘沽租界。
司徒聘婷来天津已有月余,这让她比初到时多了一份从容与娴熟。
这样的娴熟,也让她结识了更多的同行与朋友。
至于舒怀信的那些尊尊教诲,司徒聘婷也在最开始时有过矛盾,可越是了解天津的局势就越是游刃有余,因为自己工作的关系,她变得不那么在乎舒怀信的劝解。每每舒怀信带着“长辈般慈爱”的神情跟她说教时,她都以各种理由塘塞掉了。
无奈,舒怀信只得走起了苦情风,比如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应该体谅我的一腔好意,因为我是你父亲的旧友,有责任和义务劝阻你什么事情该做不该做。且不说天津城外的那些流民扰乱,你天天都往城外跑,肯定是不安全的。”
可司徒聘婷听完,回了一句:“我已经二十好几了,知道什么事情该不该做。”
不说二十好几还好,舒怀信一听,略显幽深地看了她一眼:“聘婷原来已经二十好几了?”那意味深长的神情,把司徒聘婷愣得不轻。
两人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对话,几乎在舒怀信每每回到祥缝楼时上演。
司徒聘婷的一意孤行和舒怀信的幽怨越深,在祥缝楼里激起了一阵阵不明所以的气流,每**得店里的员工没来由地紧张。
当然,这些小打小闹地气氛不过是生活里的一种常态而已。
就在两人的气氛更加玄妙时,时间越过了四月,天津城内外包括塘沽出现了一丝不被人察觉的怪异气氛。
《京津泰晤士报》(Pekiimes)1今日有一则版面极小的内容,几乎难以被人察觉。—解释1
内容是这样写道:“天津城与北京城之间的一些小村庄里,突然被一帮’流民’袭击,这群人来去无踪影,就如’幽灵’一般,距离北京不远处的通州成了他们的聚集地,他们声势浩大,所到之处均让人胆颤…!”这则内容以汉字和英文两种形式撰写,可依旧没有让人引起重视。
也有那么一两个人为此揣测,就比如玛丽莲、内森等人。
玛丽莲自那日的火车轨道被毁开始,就有了一丝不安的担忧,明显的人为损坏不难被人忽略,悄无声息地毁坏一段原本就无人的火车轨道实在太简单了。
她在转天就把自己心中的疑虑告诉了内森。
内森在隔日便把这则消息刊登在了《京津泰晤士报》上,并以中英俄三语撰写,并提醒欲将前往北京廊坊等地的人士注意出行安全,可更为糟糕的事情玛丽莲和内森都不知道,玛丽莲下火车后所发生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
就在消息发出后的不久,恰巧有经历过那场意外的乘客也书信报社,讲述了经过。
这让整个租界内开始有流言飞起。
……….
墙子河的美国军营里,麦尔斯作为一名刚刚晋升的上尉,在这则消息后不久,也被委派重任,带领一组小分队即刻去往北京,目的旨在保护没有任何军队驻扎的北京美国公使馆。
突如其来地命令,让麦尔斯上尉仿入云雾,甚至让整个军营都有些措手不及。
军人的宗旨是什么?—-就是服从命名。
来不及通知身边的朋友,麦尔斯上尉便带着一个小分队秘密地准备踏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可绕是再秘密的行动,依旧还是被有意人士察觉到了异象。
就在麦尔斯带着一个由三十人组成的小分队前往天津火车站的路上,记者内森已经在火车站等候多时,甚至还带着司徒聘婷。
内森见整列有序的队伍而来,没有道明真实的来意,只央求麦尔斯带上自己和司徒聘婷一起去北京,他可以作为队伍的通讯员,或者是联络员。
麦尔斯虽跟内森和司徒聘婷有私交,可也仍旧有些犯难:“这是去执行军队任务,不是去游山玩水,发生任何的意外都是我们无法估量的。”
内森不以为意,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我对北京很熟悉,根本不需要你们军队的帮助,兴许我还能帮上你们的忙。”态度是如此地坚决。
倒是一旁地司徒聘婷蹙眉,完全搞不清目前的状况。
刚进入五月,天津已经有些热气,火车站里人声鼎沸,各路叫卖声不绝于耳,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清晨而已,嘈杂的四周让不免让人有些烦躁。
麦尔斯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一个没有任何危害的要求,于是,他烦躁地同意了内森和司徒聘婷的请求,也同时登上了一节北上的列车。
而在外租界的克森士道的祥缝楼里,舒怀信也同时收到了司徒聘婷的留言信纸,司徒聘婷说自己要去北京收集新闻资料,可能几天时间就能回来。
舒怀信气急不已,全身剧烈颤抖着,差点把手上的信纸捏碎,他无力地跌倒在沙发里,稍作整理才吩咐身边的肖管家:“老肖,帮我收拾行李,我要去北京的分店。”这样匆忙的决定,肖管家这样的人精又怎么会不知其意。
只得小心地劝解道:“老板,您身体不好,这时候去北京不是明智的决定。”
“人都跑了,我能安心在天津?”舒怀信回答得有些丧气。
“可…可您的身体才刚刚恢复一些,去北京?那跟里克先生的治疗还要继续吗?”
“暂缓吧!我不放心聘婷。”
是以,肖管家的劝解没有任何实质地意义,舒怀信还是在随后跟上了司徒聘婷的步伐,晚一步登上了北上的火车,当然,肖管家本人也是在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