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是摔出去了。
但在摔出去的瞬间,男人就已跃到空中,此刻身子一旋,卸去许多力道,轻盈地落下来。
他俯身抱住马头,轻柔地捋着马鬃安抚。
“好马儿,可惜折了腿。”
“噗嗤——”
马儿也是通灵性的,所以空荆溪在老友骨碌碌转着眼珠子看他,伸出舌头舔他手掌的时候,袖袍匕首探出,干净利落的刺进去切断了脊髓。
速度很快,当战马断气的时候,温热的马血才流出来。
——刺客专精的“毁髓法”。
是一种便捷且效率极高的杀人术。
空荆溪将死去的战马推进河水中,随波流去。
他掏出怀里的酒囊喝着酒,忽然见到岸边搁浅着一只扁舟,大概是河水退去后搁浅在此。
他走过去,掌中猛然有卦力迸出,庞大的力量将扁舟内的泥沙震飞。
空荆溪露出满意的容色,推着扁舟入河后坐上去,漂流到河水中间。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任凭河水再如何流动,这一叶扁舟竟是如磐石般定住,纹丝不动。
而若细看,能看到扁舟在湖面上投下的影子,与空荆溪的影子融合在一起,仿佛扁舟之影被攫取住了一般。而影子的轮廓也不再平静,变得有些张狂零乱。
他盘坐于扁舟,见船上有根破烂的钓竿,便拿起垂钓,喝着酒,也无所谓鱼钩上有没有饵食。
许久后。
空荆溪左耳上的青铜耳坠轻微的颤动起来,将来自很遥远之地的一个人的声音,传进耳中。
“空先生,到了吗?”
“嗯,跑了五天五夜,累死三匹马。”
“辛苦先生。情况如何?”
空荆溪眺望了下岸上远方的西河乡。
“一股庞大的力量正在积蓄,我从中感受到了兵家的力量。”
“我们来得及吗?”
“来得及,最终,他们将被我们阻拦在隐泥河前。”
“那……救乡民来得及吗?”
“可能不够。”
“……空先生,能出手相救吗?”
远方那个正带着军队赶来的莒国将领诚恳而认真。
空荆溪对着无人的湖面摇头:“做不到。当力和势皆不如的时候,唯一的刀只能留给最重要的敌人。”
那个将领沉默半晌:“好,我会尽快。”
将领说罢,驰马于风中,压低声音轻语:“干戈如拭。”
“干戈如拭,”空荆溪同样轻语,握着毫无动静的钓竿,“天垣在上,将赐你战胜的力量。”
那个将领听到空荆溪的祝语,无人所见的将手抚按在胸口上,似乎是某种古老的仪式。
青铜耳坠平静下来,不再有任何动静。
空荆溪“愿者上钩”地钓鱼。
渐渐的,渐渐的,气息平静下来,几乎与星光融为一体。
此时,若是尉辽的雀鹰青再飞临此地,纵然是在明亮的白昼中,也不会觉察到他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