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别的原因,饿得。
而他的外貌的确很符合“木头”这个名字,浑身看不到二两肉,皮贴着骨头,就算穿上整个营地最厚的衣服,也能在入口山道中畅通无阻。
在这个营地中,孩子是比岩羊更加稀缺的生物。木头十年前被一个营地外出打猎的男人捡回到营地中,尚且有那个男人给他一口吃的。
可两年前男人重病死了,木头从此就只能依靠自己。
可木头是个做什么都不行的废材,跟男人学了几年打猎,愣是没学会,没学会就算了,还一看到宰杀猎物的场景就发晕想吐。男人后来又让他去跟营地里那些女人学编织,拿一只兔子交了学费,可木头看着难得的女人,心中就生出了歹念,最后被女人拿石头狠狠揍了一顿,一只兔子就拿着当作了赔偿。
再之后,木头到了八岁,就学会了像营地里有的男人那样,用食物衣服跟“花帐”里的女人交易,享受一夜躺在女人怀中的亲密柔软……纵然大部分这里的女人根本也就没几两软肉。
那时候木头偷偷拿男人的猎物去换这些享乐的东西,营地里的人都劝男人将木头杀了或者丢掉。
可男人没说什么,依然养着木头。
然后在两年前,木头十一岁,那夜他从花帐七拐八歪的回到帐篷时,就发现男人早就死了很久,身体都硬了,而在此之前他以为男人的咳嗽只是普通的病,过几天自然就会好。
男人死了,第二天木头将男人拉去一把火烧成了骨灰。
之后他像这世间所有没用的废材一样,将男人留下的所有猎物,以及帐篷全都败光了,最后沦落到住在凹谷被人用来抛弃秽物的角落里,挑了一块近旁稍微干净些的地方,搭了个乱糟糟的窝棚活着。每天不是想着要从哪里偷东西吃,就是想着花帐里那些再也不待见他的女人。
前段日子的时候,他因为偷东西吃而被营地的人狠狠揍了一顿,要不是他跪下来装可怜苦苦求饶,恐怕早就被打死了。后来他拖着浑身疼痛的身体,爬回窝棚中恶毒地发誓,要将营地这些狗娘养的全部都杀光……
而实际上,营地的人那天以为木头会这样就此死去,毕竟木头已经被他们揍得不成人形,就算是只狼崽子也肯定不活了……可木头就这么活了下来,靠每天捡那些没人要的骨头和内脏吃,奇迹般养好了伤。
依旧瘦得像骷髅,但依旧也还活着。
木头捂着空荡荡的肚子,有气无力地爬起来。
他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缓解饥饿,往营地中走去。
若这里是澹国都城云安,这样的夜晚定然是灯火繁华,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可这里是被世间遗忘的地方,木头捂着肚子缓慢地走在营地中,大多人都已经休息了,以睡眠抵抗这里的寒冷和绝望。唯一只有寥寥几方花帐中,有男人女人抱在一起低低的笑声。
木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熏黄的牙齿,目光中尽是愤怒与恶毒,同时饥饿让他脑子里有很多杂乱的念头。
他想都怪那个男人就那么死了,留他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他想花帐这些女人都是该死的贱人,有肉吃的时候对他百般顺从,没肉吃的时候他想讨个地方睡觉都不收留……
木头悄然摸到花帐外,猛地扯开系住帐帘的绳子。
哗啦!寒风猛灌进去。
“谁在外面!冻死我了!”
“啊!别摸了,去关门!”
木头听到男女的慌乱声,坏笑着拔腿逃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