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肯定是故意的,张琳不好意思的借口上厕所走开了。赵定新站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咯咯咯骨头一直响,听得张琳越发不好意思了,赶紧往外面挤。
终于到了厕所跟前了,门口却排了老长一串,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街道,张琳心中一阵宁静,原本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一人时,有一天突然冒出来血脉相连的亲人,原来你不是这世上的独一个。
两人坐火车到了县城,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重新找车去镇上,到了镇上又继续找向导租车往前走,几经周折终于到了丽群表姐说的那个地方。
山坳里的一片老旧房子,大多是二层的小土楼,连成一片。
远远的就看见丽群表姐站在山坡上冲他们招手。
丽群表姐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的亲切,浓眉大眼,嘴边带着笑,旁边站着个高大朴实的憨厚汉子。一经介绍才知道表姐两年前已经结婚了,结的就是同村的余铁山,现在都已经怀孕了,不过月份还小,刚两个月。
李丽群把行李一股脑的扔给余铁山,挽着张琳走在前面,笑嘻嘻的说着悄悄话。张琳闻言看了眼余铁山,回过头又望了眼赵定新,止不住的乐,余铁山身材高大健壮,穿这件单衣外面套了件军大衣,显得异常英武,山里冬寒,张琳把赵定新里里外外裹得像个粽子一样,果真就有点像表姐所说的有些弱不禁风,担心不行啊!
前面两个人聊得其乐融融,后面两个人却沉默了一路。
到了村子,走了许久,到了旁边偏僻的一栋二层小土楼前面,李丽群才停下。
腊月里却看不见喜气,反而在门上挂了两个白灯笼。
李丽群解释,丽舅妈身体一直不好,病病弱弱的,这次寒潮没挨过去前几天去了,年关年关,每年到头都是一个大关口。让张琳不要乱想,这病来得突然,谁也没想到怎么一下子就没了,不然就早点通知张琳过来了。
小土楼历经风霜,仍然保持着当年全盛时的风采,门柱上依稀可见往昔雕花的痕迹。大堂里乌黑昏暗,空荡荡的,只在正中停了口大棺材。张琳跟着上前上香祭拜,看遗容时吃惊了一下,丽舅妈应该也差不多五十岁的人了,看着却皮肤紧致白皙完全不显老态,脸上、嘴上点着红胭脂,闭着眼睛,静静的躺着,好像中午休息睡着了一样,脑边放着一个老式的胭脂盒,巴掌大的小盒子,上面工笔画着旧上海的香烟广告一样的美人图案。
“怎么把小盒子也一起葬进去了?”
“妈生前最喜欢这个胭脂盒了,每天都要画一画,晚上睡觉都不擦掉,既然她喜欢就一起给她带下去吧。”
旁边的余姐夫也呆住了,愣愣的看着棺材里沉睡的美人。丽群表姐上去狠狠地掐了他一下,余铁山疼得眉头一皱回过神来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