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咿呀之声响起,冰冷的空气里瞬间传来淫靡的味道。
张琳吓得赶紧捂住耳朵背过身去。这一看才惊呆了,自己不是坐在窗前的吗,这是哪里?摆设和自己屋里相似,只是家具更多,更精巧一些。旁边靠墙是一张老式实木梳妆台,上面整齐的放着女人摸脸化妆的东西,色彩艳丽的美人胭脂盒静静的躺在桌面上。张琳望向对面,对面的窗户大开着,自己呆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
张琳吓坏了,正准备打开门时,“年轻”的大伯母冲进来了,年轻的诡异,中午的时候还是满脸褶皱,眉头深锁,头发花白的样子,现在这个长相相似的女人确实看着年轻很多。
“好你个贱胚子,自己在外面勾人把老公给气死了,又来勾引我老公,你个贱胚子,贱胚子!”
脱下鞋,跳上床就一阵乱打。
大伯父一时没回过神来狠挨了几下,一把抓住大伯母的手,压低声音厉喝到,“你还要脸不要脸了,这么大声,娃听了还活不活人了!”
大伯母被踩到痛脚,呆坐在床边一个劲的抹眼泪。
大伯父悄声下床,往门外左右望了望,又赶紧把门关上。
“你怎么找过来了,娃都睡了吗?”
大伯母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一言不发继续抹眼泪。
大伯父皱着眉头低了头,把地上的裤子捡起来穿好,床上的丽舅妈倚在枕头上躺着,半合着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们夫妻两。
大伯母瞥了一眼,怒火再次冲上头,扑上去又要打人。大伯父一把抓住人往地上一扔,大伯母摔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小声哭起来,“我的命真苦啊,怎么嫁了个你这没良心的,娃好不容易放假回趟家,你还搞这种事,你个没良心的,没良心的,要不是两个娃还小,我早就跟你拼命了……”
大伯父嫌恶的瞥了地上一眼,穿好衣裳,干脆地推门出去了。
张琳立在门背后,一动都不敢动,眼前的一切信息量太大,她还没反应过来。
屋子里重新静下来的时候,张琳走出门,大伯母的房间灯还是亮着的,一个苍老的男人躺在床上,左脸上一道小疤,完全看不出年轻时的精壮模样,瘦得脱形,双眼紧闭,一脸灰败的蜡黄色,大伯母平静的坐在床边上,微微垂着眼,昏黄的灯光照在背上,整张脸被笼罩在阴影里。
“这是你欠我的,娃都长大了,成家了,以后我会看顾好他们的,你这一辈子,好事没干什么,坏事全都干了,人家女人多看两下魂都没了,呵,到了后来连寡弟媳妇都敢上,也不怕遭天谴,地下的弟弟晚上来找你?以前我是怕你,怕害着娃,现在娃都大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你这一辈子,害得我真够惨,到现在我心都装着事,不敢在娃面前抬起头来,一看到他们就想起你干的恶心事,呜,你这个遭天谴的,天怎么不把你收了,年轻的时候祸害我,到老了,我还是要被你祸害,连现在去看娃都不敢,你个遭天谴的,你怎么不早点死,不早点死!”大伯母沉声呜咽,手捏成锭子,一锤一锤打在被子上,传出阵阵闷响,“连天都不肯收你,你怎么不摔死呢,从楼上摔下去都没死,还拖着口气瘫在床上,拖累着幺女儿连对象都不好说,不打紧,天不收你,我收你,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横啊,你咋不横了啊,自己娃没有钱,有钱给那个小贱人,可怜我的儿啊,那么冷的天脱了鞋子一路走回来,还怕我看见了,到门口才把鞋穿上,满脚的冻疮,好好的一双脚全烂了,可怜我的儿,那时候还那么小,你个狠心的啊,那是你的儿,连自家人都不要了啊,你个狠心的,呜呜呜,可怜我的一双儿女啊……”
大伯母明显比刚才看着老了很多,眼角眉梢透着疲惫,头发都有些花白了。
“这是你应得的,你这辈子也算是活够了,我帮着老天把你这祸害收了吧!”
大伯母起身,把药冲好,又在墙角的柜子下面拿出一瓶敌敌畏,倒了些和在药里搅了搅,把人嘴掰开把药灌了进去,又细细拿纸把嘴擦干净,把杯子用水涮了,东西放回原位。
张琳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呼啦呼啦的,像破洞的旧风箱一样,挣扎了几下,声音又慢慢减弱,渐渐的,渐渐的,呼吸声没了,一切又归于沉寂,人躺在床上不动了。大伯母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一动不动。
门被打开了,两个年轻人进到屋子里,张琳在大伯母床前的全家福里看过他们,样子没变多少,应该就是大伯母的那一双儿女了。
“妈,怎么了?”
“你爸昨晚去了。”
“我看看,”说着上前用手一摸,人都凉了,“走了就走了,拖也拖了那么久,走了也好,走了也舒坦。妈您别难过了,丧事过后您就跟我们一起去外面住吧,家珍是个好姑娘,我们商量过了,您来一起住,她不会说什么的。”
“妈您不想跟大哥住,就过来跟我一起住吧,两个人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我一个人住在外面有时候也怕呢!”
大伯母咬着嘴唇不住地摇头,眼泪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