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青童喝茶吗?”
“不敢。”
“你是怪我把你弄成这样子吗?”
“不敢。”
“情之一字多害人,把我们的小青童弄成这样了,是不是看见她想起以前又生闷气了,我们当时是在哪遇见的啊?”男人支起下巴,眼角含情,双颊绯红,哪还有刚刚张琳看到的半点正经样。
“郑国隐水旁边。那天早上我跟姐姐去采桑,姐姐在山上偷偷幽会,我一个人坐在隐水河边的古柳下玩水等她,你穿着青衣从对岸走上前来笑着对我说,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记得这么清楚。是了,当时借口和山鬼相约,趁着她上山赴约之际,我抄小路下山走了。那个山鬼,好是好,就是太娇蛮了,一天到晚缠着人,每次出个门都非得弄出个排场,又乘赤豹兮又从文狸,辛夷车兮还要结桂旗,偶尔为之也算情趣,长久下来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点就不如我们的小青童好了。那天下山刚要过河就一眼看到小青了,光着脚丫子坐在石头上埋头看小鱼,跟绿草上晶莹的露珠样的,皎洁可爱。”
青童低着头看脚尖,沉默不语。
“怎么不爱说话了,记得当时你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最喜欢望着我傻笑了,跟现在的你可不是一个样子哟!”
“我叫小月,父亲、母亲和姐姐都喊我小月。”
“不喜欢青童这个名字?当时我问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走时,你可是自己同意了的哦,还立下重誓,此生绝不相背,当时你可是很喜欢青童这个名字哦,说和我名字相近。”
“‘吾隐水小月立下重誓,此生绝不相背,如若违之,则此生艰难,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父母亲人尽受牵连。‘可是我怎么会想到这一生会这么久,已经两千七百年了!两千七百年了!我的父母亲人全死了!知道我名字的人全死了!为什么我还不死,为什么我还不死?为什么我要遇上你?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小月跪倒在地,捂脸痛哭,泪水从指缝溢出滴落在竹制地板上。青郎注视着竹板上溅起的小水花,眉头微微皱紧。
“好了,别哭了!当初是你自己选的路,就不要想着后悔了,后悔也后悔不了了!也不要想着自杀了,死又死不了,青竹说他看着不舒服。当青童有什么不好吗,吸收天精地露,不夭斤斧,物无害者,多好啊!”
“我不愿意!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情愿没有遇上你!”小月神情决绝。
“乖,别再说傻话了。也不用乱想了,她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别说帮你了,呵,她要是有那个能耐就不会被弄得这么惨了!你说,是不是,我的小青童?”
青郎逼近小月,眼角下沉,笑得诡异阴沉。小月瘫坐在地上,眼睛里刚刚亮起来的神采又重新黯淡下去。
张琳混进盛林花园,假装散步,四处瞅人,这小区还真是大,也应该有些年头了,门口一排老梧桐树后面就是一尊少女抱水瓶的雕塑,小区里的树有的都合抱了,房子也都是两层的小楼,每家每户前面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张琳看得目不暇接,没想到本市还有这样的小区,比上次去的逍遥苑明显高级多了,转了几圈转得保安都绕过来看她好几次了,她才坐到掉光叶子的老皂角树下,假装熟稔的和周围晒太阳的老爷爷老太太聊闲天,逼退了把自己当贼盯的保安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