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分钟过去了。
随着越发靠近煤厂,周围的土地也越来越黑了。
李建国斜坐在牛车右边车轮处,双目放眼望去,那些站在外面,没有防护意识,全身上下、一副乌黑模样又没戴安全帽和口罩、努力工作的煤矿工人,还有那片有点乌黑的土胚房区,不由得叹了叹气,心里不禁感慨道:“挖矿,这份钱不好挣啊!”
这年头,挖矿基本是靠人力来挖,而不是靠机器挖。
虽然这行工资还算高,一个月最低有个二十七块钱,但很危险,一不小心命就没了,甚至残疾了!
就算没事,活着的煤工人跟同龄人比起来也显得老很多!
所以,老百姓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想进矿里挖矿呢!
驾驶牛板车,来到煤厂中央的一块大部分是黑色的空地上后,斜坐在前方的李大奔,轻缓地拉了拉那控制黄牛脖子的缰绳。
这时,黄牛似乎收到了某种指令,只听“哞哞哞~”长叫了几声后,稳稳地停在了原地不动。
下了车的李大奔,看着梁三森淡淡地说道:“三森,你在这里看着牛和板车,不要让牛把板车给拉跑了。”
“好的,亲家公!”三舅哥闻言,恭敬地回道。
三舅哥留下来看着车,李建国则跟在他爹身后,向煤厂那间门口附近挂着“售卖处”的土胚房走去。
售卖处.简易木柜台。
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皮肤黑的像非洲人,脸上有不少皱纹和斑点,穿黑色又有补丁棉衣棉裤的老人。
还有一位距离老人只有几步距离,面色黝黑,面貌跟老人有几分相似,穿着同样颜色衣服的中年人。
这时,老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从门口缓缓走进柜台的李建国他们,第一时间开口问道:“要多少斤煤球?”
这句话问得很直接,让人一听就懂。
“100斤。”李建国想了一下,与他对视一眼后,淡淡地回道。
听到这话,老人微微低头,迅速拨弄起放在柜台上的老算盘,接着周围空气中回荡着算珠“哒哒哒”的碰撞声。
一份精细的拨弄后,老人抬头看向李建国说道:“100斤煤球,2块6毛。”
站在柜台附近的李建国闻言,迅速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对折好的钱和一捆票,从中取了三块钱零钱和一张一百斤的煤票,递了过去。
现如今,李建国大部分生活用品的票不缺,因为他在城里,特意攒了不少,不同的票。
如果加上后面日子,陆续跟人换的票的话,将近三百张。
此刻,柜台那边站在原地的老人和中年人,紧紧地看着李建国手上那厚厚的块和一捆各类票据的,面色各异,心里纷纷不禁暗道:“这人真有钱,这么多钱直接揣兜里,也不怕掉了。”
老人接过钱后,转了一下头,对中年男子说道:“小赵,给这位同志,开票!”
过了一会儿,李建国接过拿起那张中年人开好的票单还有找回的几毛钱,与父亲走出了售卖处。
来到了隔壁的配送处这边。
售卖处的中年人,看了几眼李建国递过来的票,说道:“我马上喊人帮你搬煤球。”
这年头,乡下买煤球是需要自己挑的或者用板车运的,而不是送货上门。
片刻后,李建国父子两人紧跟在中年人身后出了配送处。
然后,外面在中年的号召下,三名的矿工用基本上是漆黑的竹簸箕挑了一百六十几个煤球,成成叠叠,摆放在平稳的板车上。
当煤球全部搬运完毕后,李大奔驾驶着牛板车,载起李建国他们,向四公里外的公社供销社缓缓前行。
又是一段接近半个小时的路程。
李建国一行人的身影渐渐呈现在建造几个村中心位置,一条宽阔的还算平坦的土街道上。
此刻,这条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看上去热闹的有点像后世农村的赶集。
街道两边,开有不少店铺。
有卖粮油的粮站;有修车的修理店;有剪头发的理发店;也有卖煤球的煤站点等等。
当然,这些店铺,如今全是公营的,归公社管。
在后世,这种街道被老百姓称之为“集市”。
而李建国他们要去的公社供销社,就在这条街道的中间路段。
公社供销社比起镇上那个上百十平米的供销社来说,小了一半,只有六十五平米左右。
所以,更别说和县里的那几百平方的百货市场相提并论。
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该有的东西公社供销社里一样不少,缺点就是货物摆的有点拥挤。
李建国带着他三舅哥进来的时候,见供销社里有不少人,正在买东西。
站在原地环视一周后,李建国选定了目标,与三舅哥走向了右边第二个格子架那边。
这个细致的格子架和最里面那个的格子架上,摆放的是铝制饭盒、瓷碗、玻璃杯、铁锅、铁铲、汤勺、竹编暖瓶等工具用品和厨房用品。
很快,李建国来到柜台边,站在原地对着对面距离他最近的那个短发、身材微胖、长的一副圆脸的大妈售货员友好地说道:“同志,那些瓷碗、筷子、搪瓷杯我全买了,还有帮我拿一个汤勺、一个搪瓷盆!”
听到这话,大妈走了过来,看了看李建国,不太确定的问道:“你刚刚说,要把所有瓷碗和玻璃杯子,买了?”
李建国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声:“对,全买!”
就在大妈给他把瓷碗那些拿下了包上的时候,李建国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个摆放着酒的柜子道:“那些茅台、西凤、醇泉大曲也给我包上。”
听到这话,对面的大妈懵了。
那些酒加起来有个十三瓶,价格一起算的话,将近四十五块钱。
况且,平常人家根本不可能这么买东西,只会说我要一瓶酒、一个碗,或者一个陶瓷杯。
哪有看了一眼,直接喊全包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