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确定?”高莽笑了起来,整个人从愧疚之中脱离出来,这个多年不见的弟子,脑子似乎好了点。
周时笃定地点头,“那么我需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呢?”
“大概——也不能称作是代价,我们合作。”
周时蹙眉,“班主任,关于特殊异种对我们一家的追杀,我心里是有猜测的。”
“嗯,你的猜测是对的,所以你更应该明白,你要拿回你的神遗物,所要付出的并不是所谓的代价。”
高莽顿了顿,神色严肃地对着周时说道:“仅仅只要变强就行了。”
周时陷入沉默,他清楚也明白,可如今变强的道路握在眼前这个男人手里,那他要跟自己做什么交易呢?
“我很意外你会是镇域者,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身份背后代表着什么,但看起来权势滔天。”周时的讽刺,真是如春雨润物一般,凉飕飕的。
高莽静默,没有接下周时的埋怨。
意气风发的少年,突然从云端掉落到尘泥里,再遇到周遭人的打压和奚落,人格和心性发生多大的变化高莽都能够理解,甚至在一定程度内原谅他的过激行径。
可自那之后,这个孩子自闭了心门。
他其实偷摸着去找过周时,看到呆愣愣躺着双目无神的少年,他并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拯救。
后悔吗?
呵,怎么可能呢?
“老师,您给我找的武者导师是哪家武行出身?”
“想做武者?你能确定吗?”
周时看到了高莽眼里的审问,他笑容更加明朗了些,“嗯,为了我父母”
“好,有这个理由就够了,等你身体好转就帮你安排。”
“谢谢班主任。”
“我能问一下,你现在肯帮我的原因吗?”
高莽伸出手摸了摸十八岁少年的头发,“因为你现在在请我帮你,不是吗?”
“周时。”高莽背身离去,又突然停住脚步,“你大概不记得了,我当年去看过你。”
看着高莽离开的背影,周时的心绪再次翻涌。
来到诊疗中心前方的空地上,高莽找了个长椅坐下,从胸口的内袋里拿出烟盒,倒出一根烟,左右摸索着没发现打火机,好久才记起来自己是神将的身份,指尖划出一道火花,点燃了烟。
神将,神弃者,武者,人类。
这才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战力等阶划分,可现实呢,神弃者,因一个“弃”字,就失去了一切生而为人的权利。
普通人将自身无法被神明注视获得神能的遗恨加注在了神弃者身上,怨恨他们欺骗了神明获得神能,仿佛是剥夺了他们普通人成为神将的资格一般。
武者恨神弃者之流拥有高强的身体素质,却因为不被社会接纳,而拒绝继续战斗的懦弱人性。
神弃者们又自暴自弃。
而神将呢?
神将对于神弃者的态度是:不在乎。
神将的不在乎,就如同那句,主不在乎一样,带着绝对的倨傲和淡薄。
一个少年遗失绝对的天赋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发现了这其中的龌龊和秘辛,他发现了自己无能为力,发现了自己被最信任的国家玩弄和欺骗。
高莽仰头看向头顶朗朗晴空,长叹一口气,电话猛地在裤袋里震动,他抖掉烟灰,将剩余的烟头叼在嘴角,“喂?”
“老大,你说有没有可能,周时是为了活下去,所以在无限地进行时间回溯。”梁子说话的声都带着颤。
“展开说说。”
“我调出了他一路从茶石县贫民区逃出来的录像,也打电话给了我徒弟询问了当时的情况。
小山告诉我说,追杀他们一家子的那些异种都是新培育种,没有登记在册,但周时清楚地知道它们的弱点,并且能够快速击毙这些C级巨型异种。
小山的命,可以说是周时救下的。”
“真是他!?”
“嗯,而且显然,他自己清楚自己有这个能力。”
高莽一口吐掉烟蒂,用脚踩灭烟火,大跨步走了两三步,又回来将烟头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中,“继续观察吧,让他在陈行云那里锻炼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