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厅死寂,只余烛火噼啪。
赵流澈无比确信,赵父刚才说话了。
“爹……您在说什么?”
四目相对之际,赵父眸光又重归晦涩幽暗。
“安静坐好,为父今日便帮你彻底铭刻好蛊文。”
话音未落,赵父便将那混合着各色液体的银盘推了过来。
银盘之内,各色液体交织缠绕。
诸色渲染,宛若一道道不断延展的漆黑触手。
手中银针淬火,赵父继又蘸着银盘中的那团漆黑液体刺向赵流澈的胸膛。
若是看得仔细点,便会发现,赵流澈身上的图腾乃是由密密麻麻的符号拼凑而成。
蝇头符号,歪歪扭扭,首尾相连,最终形成了赵流澈身上的那方巨大图腾。
赵流澈身上那些晦涩难懂的符号,其实便是南疆传承万年的蛊文!
而南疆之外的人更习惯将其称为【虫文】。
赵流澈身上的这个太阳图腾,便是赵氏传承的【蛊契】。
最起码……
赵父是这么和他说的。
所谓蛊契,便是先民与蛊虫签订的共生契约。
蛊契以蛊文书写,以血脉传承者为承载。
而蛊契也是御蛊之道的传承根本。
若无蛊契,不可御本命蛊。
此乃千古铁律!
关于这蛊契,赵流澈也曾暗中调查过。
毕竟,这蛊道传承可不仅仅局限于他赵氏一脉。
蛊道起源于南疆深处。
蛊道鼎盛时期也曾统御十万大山。
节度九水一十六国。
就赵流澈所知,蛊契的铭刻一般持续数日。
当然,据传也有御蛊古血,铭刻蛊契长达数月之久。
而他赵流澈身上的赵氏蛊契却整整铭刻了十年!
十年无间断!
伤痕不断愈合,蛊文铭刻也在不断变得繁密。
于这十年之中,赵流澈也利用心头之血孕育出了他的本命蛊虫。
就在赵流澈念头浮动的时候,赵父依旧还在认真铭刻着蛊文。
即便那些蛊文早已刻入赵父的记忆深处。
可是赵父依旧还是屏息凝神。
不敢懈怠半分。
赵父心中无比清楚。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马虎。
稍有差池,那便是前功尽弃的下场。
好在,赵父的那颗心早就练到古井无波了。
手持银针,赵父干脆利落地刻完了最后几个蛊文。
放下银针的那一刻,赵父周身上下已然如同水洗一般。
不光身躯在颤抖,赵父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惨白。
再然后,赵父又将右手搭在了赵流澈的肩膀上。
赵流澈能感觉到赵玄那颤抖的身躯。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眼眶微红,赵流澈还未言语。
又见赵父手臂之上忽得窜出一抹红色身影。
那是赵父的本命蛊虫——【血崖】。
没有半点预兆,血崖张开獠牙直接一口咬在了赵流澈的胸口。
一触即离,血崖的毒液却已悄然注入赵流澈的体内。
一道道泛黑血脉,宛若蛛网一般肆意漫延。
剧痛袭来,牵扯肺腑。
刹那间,就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赵流澈瞪大了眼睛死死看着面前的赵玄。
“为……为什么……”
“爹……”
赵父本命蛊虫的厉害,身为儿子的赵流澈岂能不知?
即便是后院马厩中的胖五花也不敢对赵父尥蹶子。
蛊虫有灵,亦有其威。
血崖气息展露些许便能让五花那厮惧怕。
赵流澈更曾听闻,血崖曾经咬死过一头斑斓猛虎!
那身斑斓虎皮现在还在西流府衙内堂挂着呢。
血崖的毒,赵流澈拿什么去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