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茂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到雒阳时便听闻使君治下百姓殷实,民生安乐。这一路走来,见天下间还有此处乐土,实在是感慨颇多。”
“天使谬赞了。”袁绍从容的说道:“此皆府中贤士之功,我不过垂手待治而已。”
说罢,袁绍便认真的给裴茂介绍起府中成员,如田丰、沮授、审配?郭图等人。
裴茂自持使者身份,态度不卑不亢,恰到好处的与众人一一见礼。
此时的大堂内,无关紧要的,以及身份地位不够的人都已识趣的退了下去。留下来的几个人,则是袁绍手下最为信重的谋士文臣。
一时静默,在座诸人都在盘算说辞,没一人率先开口。
淳于琼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天使此行冀州,除了宣读诏旨,不知还有何打算?”
裴茂眉头略一扬起,这话像是自己出使只是充作传声筒似的虽然他的任务也确类似于传声筒:“朝廷迁都已有三年,此次出使,自当宣慰天下,使各地牧守尊奉国家,上表贡奉。”
袁绍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他端正的坐在主位,未曾开口,倒是郭图在一旁代为说道:“朝廷播越,我等身为汉臣,自当恪尽职守。只不过……天使有所不知,如今冀州北有公孙瓒为祸,西有黑山军张燕肆虐一方。冀州能有今日,全赖袁使君苦心经营,还望天使能明白缘由,代为向天子陈说。”
裴茂心说:袁绍以下犯上,侵夺州郡,拥众一方,朝廷未曾怪罪已属不易,他竟然还想得寸进尺?
一个冀州牧只换来了句口头上的尊奉,虽说这已经达到了皇帝将其作为利益交换的基本要求,但在裴茂看来,这是远远不够的。
“袁使君首倡尊君,为天下方伯之表率,只是听闻奋武将军与使君同为汉臣,却攻伐不断,倒不知是何缘由?”
这句话其实是在批评袁绍私开战衅,本就有过,何谈进一步的封赏?
袁绍脸色顿时变了变,尴尬的解释道:“公孙瓒窥伺冀州富有,仗着剿除黄巾的威名,屡屡南侵。幽冀百姓为此饱受苦难,我既为牧守,自当保全百姓,不得不与之为敌。刚好天使在此,还请天使向朝廷奏陈,诏令公孙瓒勒兵休战,如此造福一方,岂不美哉?”
裴茂面色不改,笑道:“太仆赵公在来时已有请托,务必调停使君与公孙将军之间的战事,至于个中因由,我还得先行赶赴幽州,听完公孙将军陈说之后,再做打算。”
这种事情双方都理亏,谁也不占理。袁绍声望日隆,士人翘楚,而公孙瓒不过一介边地豪强,按正常的逻辑,裴茂的立场天然的就应该偏袒袁绍。可现在对方偏偏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来,这着实让袁绍感到有些被动。
田丰皱起眉,暗觉不妥,素闻公孙瓒跋扈嚣张,若是威逼裴茂,利用裴茂使节的身份做出一些不利于袁绍的举动,那岂不是他的过错了?要知道这调停之计可是他一力坚持的,于是他插话道:“天使身份尊贵,边地凶危,岂能涉险亲临?不然以节相招,命公孙瓒来邺。”
公孙瓒不能会亲入虎穴,最多派几名手下当使者过来,田丰之所以如此说,无非是想让公孙瓒给裴茂留下一个坏印象,干扰裴茂的判断罢了。
“奈何赵公有言在先,此次宣慰,我还得亲自去一趟边地,不然如何能将朝廷劝抚之意广告天下?”裴茂干脆的拒绝了田丰的好意,坚持要往幽州去一趟。
众人无法强求,又不敢拉下脸来硬留,只好任其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