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翟郭、长社钟。
拿自己从颍川劫掠的豪族家财用以贿赂,真是一举两得。
“足下前两年在颍川守土保境,熟知当地地理,按理说应是随军的最好人选。可如今要想重回颍川,恐怕没那么容易啊。”贾诩讽刺道。
盗贼在自己家烧杀抢掠,临了还要请这些盗贼为自己保卫桑梓?任何人在感情上都不能接受,何况是如今在朝中以侍中荀攸为首、渐成气候的颍川士人。
“可不是么。”一提起这个,杜禀就有些愤愤不平的抱怨道:“我当时也不过听命行事,李傕、郭汜这两人都已伏诛,那些颍川人何必记恨到现在?我听说上个月,安定郡的典农校尉宋晔贾公当也识得,彼曾与我同为李傕部下,因为裁军被安排到安定屯田。他想与安定郡守郭贡打好关系,好让上计考成不至于太差,于是怀金馈赠,岂料郭贡看到金饼上刻着的荀氏铭文,不仅拿金饼砸破了宋晔的头,把他赶了出去,还上疏纠劾他贿赂之罪,最后直接弃市……”
他正说得津津有味,岂料贾诩已不愿再听下去,他将两枚金饼抓在手里,金饼磕碰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那是黄金成色十足的表现,他沉着脸说道:“够了。”
“贾、贾公?”
“你下去。”贾诩说着,屈指敲了敲车壁,车驾很快就停了下来。
“贾公这是何意?我、我等好歹共过患难,还请……”杜禀有些慌了,开始言语无措起来:“我那还有十斤……”
“下去。”贾诩将手中那两枚金饼丢到杜禀膝上的布包里,像是往他膝盖上丢了块石头。
车门哗的一下被打开了,苍头面色不善的站在车外。
杜禀只好走了出来,站在地上看着贾诩的车驾缓缓驶入高楼深院的北阙甲第,这是长安城除了未央宫以外最贵盛的地方,甚至有好些宅第门前竟还竖立门阙,阙下家奴侍立,一个个冷眼瞧着他。
“呸!你等着瞧!”杜禀脸色又青又红,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一脸愤愤的转身走了回去。
“主君。”苍头加快了车速,在得知刚才的经过后,不由得问道:“连我都知道这种钱要回炉重铸才能用,他好歹也是个校尉,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是啊,他连回炉都懒得做。”贾诩淡淡说道。
一个校尉,从何得知自己与荀攸不和,从而断定自己会同意他的请求?
但看他今日表现,不像是与人合谋,倒像是在不知情的前提下为人怂恿利用,这人到底是谁?
看来自己这两天以身犯险把水搅浑,还真搅出不少大鱼出来。
“可是。”苍头又说了:“他私相贿赂,主君为何不借此劾奏他?难道还真是念往日旧情?”
“不急。”贾诩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前因后果,说道:“我还得靠着他脱身呢,不然真让我入了尚书台,岂不是拿我在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