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也只能靠女人了。”马日磾冷笑一声,如今关东士人有伏完、董承自己就是外戚,马日磾若还不找个门径,等以后皇帝长大了,能亲近女色了,他岂不是要失了先机?若不是看在宋泓以后或许会有凭借宋都而飞黄腾达的机会,他又如何会降尊纡贵的提前去结好?
想到这里,他说道:“宋泓此人虽是出身名门大姓,但功利之心太重,又无甚才干,不足为虑。”
“此事让他去说最好,一来看看陛下到底是什么个态度、二来也借此看看宋泓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即便是惹到了陛下,看在宋贵人的面子上,他也不会有什么事。”马日磾思虑周详,缓缓说道:“陛下要以吏治整治我等,即便因此扫掉几个不中用的旁支,那也算是为我涤清积弊。只要是郑君他们胜了,老夫就能扶郑君他们那一帮人,劣去优来,也不算亏。”
“可我看郑公……似乎另有心思,未必是真心襄助我等。”说起郑玄,马宇仿佛想到了什么:“郑公向来是不慕名利,此番朝廷又未曾征辟过他,随着孔文举说来就来了,光是凭孔文举待他的那点情谊,这恐怕说不通。”
“据说是卢君临去之前,给他寄了封信,想请他出山辅佐国家。裴茂那里也能佐证其事,这封信还是他代写的。”马日磾不以为然的说道:“郑君与卢君师出同门,也都是我马氏门下,恩情深重,来朝之后,不帮我又能帮谁?”
郑玄与卢植都是大儒马融的门生,而马日磾又是马融的族孙,算起来郑玄等人与马日磾也算是师叔侄一场。马日磾也由此笃信郑玄来长安之后无所依靠,于情于理,都只能投奔于他,故而从不相信郑玄会有什么小心思。
而马宇则比马日磾多了几分轻狡,直觉告诉他郑玄并没安什么好心,只是一时找不着理由,只好问道:“那明公可知卢公的信中写了什么?”
马日磾看了马宇一眼,摇头说道:“私人信件,郑君不说,我又能从何得知?总不会跑去问裴茂吧。”
“既然不知道,那就更要提防郑公的来意,谁知道彼等是不是要借机生事。”马宇有种一副警惕的样子,进言道:“郑君也不只马公一个恩师,他拜入的门庭可多着呢!京兆第五公、东郡张公,都是他的恩师。”
“不如此,郑君何以名冠天下?这才是真正的纯儒,其胸中虽有沟壑,但行事向来堂堂正正,不是那种玩弄巧计的人。他若有事,那也是他与卢君之间的私事,断然不会因此而算计老夫。再者说,此次是经学的大事,郑君即便学过今文,那也不过是要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罢了,不会分不清轻重……”见马宇张口欲说,马日磾有些不耐的摆手道:“你不用再说了,老夫相信郑君。”
“……谨诺。”马宇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是空口无凭的事情,对方不信他也正常。只是见马日磾态度坚决,对郑玄抱有极大的信任,不知怎么就有些心慌。
现在想想,除开马日磾自身就是一个大儒以外,他身边此时也聚集了许多大儒,比如在天禄阁校书的兰台令史蔡邕太仆、帝师赵岐还有太中大夫郑玄。这一个个都是分量十足的名士,更遑论他身后还有一大帮子门生高徒,当初即便是王允,恐怕在儒生当中也没这个声望。
算上马日磾今时今日的权势,陛下如何还能再容忍他到现在?
马宇突然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给吓了一跳,他赶紧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道,如今马日磾权势虽盛,但也不是跋扈**,也没什么错处。皇帝整顿吏治也只能趁此翦除羽翼,根本抓不着马日磾的漏子,可若是真有狠心,以皇帝的手腕,又岂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