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情势愈演愈烈,竟有往主动出击的方向前进,有个老成的头目着急的说道:“我等此番聚兵,驻于青泥,就是为了集聚实力、静观局势。若是朝廷真只是借道武都、绕路北击平汉王,那我等也不必攻打县城、与朝廷交恶。若是彼等真有意伐我等……”
窦茂正欲说话,大营北面忽然传来一声震天的呐喊声,就像是山谷之中有万马齐嘶,震撼得营中空地上竖立的大纛都在微微颤抖。营中那些聚众玩乐、偷懒休息的氐人都被这声响动吓得从原地跳了一跳,慌里慌张的拔出刀来左顾右盼,就在这下一瞬间,那喊杀声便已经地动山摇般的席卷而来!
正在议论中的众人一齐愣了,这是有人袭营?
“是汉军!”有人尚未出帐便一个劲的惊叫着,试图煽动恐慌气氛:“他们果然是要来讨伐我等的,还说什么绕路,我等跟他们拼个死活!”
有几个头目听了这话,想也不想便拔出刀来,愤愤然的走了出去。窦茂身为氐王,此时也得做出表率,紧跟着招呼手下人等稳住战阵,准备迎敌。
帐外来袭的敌军个个手持粗劣的铜、铁刀剑,很少有全身穿戴甲胄的,即便如此,他们仍个个悍勇无前,如潮水般涌杀而来!
这些正是由韦端组织,为沮隽做引路前锋的氐人义从,他们身子灵活轻便,趁着敌人尚未反应过来,纷纷合力搬开鹿角,冲毁大门,杀到了营中。大营顿时乱作一团,猝不及防之间,有的氐人连刀剑都来不及拿就被杀得抱头鼠窜,哭天喊地。窦茂看到自己麾下那一伙平日里还算精锐的勇士们被吓得首尾不能相顾,建制大乱。
“不要乱跑!拿起你们刀剑,是勇士的,就随我杀敌!”窦茂在这支氐人部族中间威信极高,在他与强端等几个氐人头目的号令下,那些慌了手脚的氐人这才慢慢定下心来。看着对手的兵刃甲胄都不及自己,心里愈发有了底,一个个都憋着气嗷嗷大叫,誓要把刚才被吓懵的场面给找回来。
窦茂在武都称雄多年,兵强马壮,无论是手底下的氐人还是所配备的兵器,都远胜于其余弱势的同族部落。此刻在他与强端等人身先士卒的带领下,很快便扭转了局势。哪怕此时大营已破,他们也凭借着山势和自身的优势,将来袭的这支两千人不到的氐人杀散。
氐人义从看似来势汹汹,其实并未有意深入多少,在窦茂等人刚组织好反击的时候便在几个头目的带领下转身撤退。也不顾身后的同伴有多少被后方的追兵杀死,他们在这山间少有的一块谷底里跑着,一路跑还一路大叫。
窦茂无端端的觉得奇怪,逃跑就逃跑,为何还弄出这副动静,像是在,给人打招呼?
此时的天色已是午后,太阳升到天空的正中,阳光从两山之间投射下来,整个山谷仿佛没有一处阴影。
只有两边的矮草灌木中藏着一支身穿轻甲,手持弓弩的汉军。他们在沮隽的带领下牢牢守住了这处山口,在己方氐人大致经过之后,层层叠叠的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射声校尉沮隽。
他冷眼看着这些已经杀红了眼的反叛氐人、以及后悔莫及的窦茂,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一扬手,轻轻巧巧地挥下:“杀!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