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她只唯了一声,便闷着不说话了。
董皇后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自己不喜欢宋都,那单纯是小女儿家的吃醋,自己费尽心思的奉迎皇帝,临了却被说了一通,这让她心里幽苦怨愤、郁结而无处可伸。
“你啊。”耳边有个温和的声音轻轻说道,半是无奈、半是温情。紧接着,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又好玩似得轻弹了一下鬓发间插着的那支鹿角金步摇,发出叮叮的细碎声。
董皇后定了定神,才缓缓抬眼看去,只见那俊逸翩翩的少年,正满眼带笑的望着她:“整个未央宫,就属你心思最多,有时少想些事,心情也都好些。”
她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从未见过皇帝用这种近乎于宠的态度对她说话在以往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完全可以用相敬如宾四个字来概括。
董皇后的心情由郁结到欣喜,大起大落,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呆呆的直视着皇帝,一双美眸里波光流转。
看着身边坐着的这位锦衣妇人,唇若点朱,肌肤胜雪。皇帝微微一笑,一手牵着对方,从容站起:“你来,我与你说些体己话。”
妇人抬袖半掩玉容,扑哧一笑,刚才那小女儿的姿态仿佛只是一个错觉,她依然是未央宫中最娇媚精明的皇后。
“不知陛下有什么体己话,要在衽席床笫之间说?”董皇后优雅的走到床榻边,话音未落,殿中的宦官、宫人全都知趣的退了下去。她旋身撩开长长的裾尾,镇定的与皇帝并肩坐在床沿上,侧首看着皇帝,唇边带起一抹暧昧的笑意。
皇帝此时也毫不畏缩的与之对视,说道:“以后可莫要再往我身边派采女了。”
这话宛如雷霆响彻耳边,董皇后愣怔了半天,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皇帝也不急,他自一开始便铺垫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把这些话一次说明白,不然这宫里想为君分忧的热心人并不少见,以后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如今宋都也渐渐长大,身边也不缺会传告她男女之事的人,所以自己也不能再往她哪里躲着、敷衍过去了。与其每次都由自己找理由阻绝,让自己传出什么龙阳、不能人事之类的名声这在后面会惹出许多麻烦。倒还不如让董皇后这样有一定分量的人,替自己在前面挡住众人的热情。
于是现在的关键就是,该怎么说服董皇后接受皇帝在成年之前不会与人敦伦的事实,跟她解释现代医学肯定是解释不通的,好在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说辞。
“先前来的那一批,虽都是貌体佼好者,但我到底还能忍住,可紧接着你又来了,以你的姿貌,这不是诱我么?”皇帝轻轻把对方的盘算都说了出来,董皇后在一边听得冷汗连连,她身子一软,险些跌落下去,好在皇帝这时挽住了她的腰,使其勉强偎靠在皇帝身边。
哪怕是靠在皇帝温暖的怀里,董皇后身上仍觉得阵阵发寒,她一时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刚才先前那个与她相敬如宾的人是皇帝、还是与她温情脉脉的人是皇帝、亦或者,现在这个脸上仍挂着笑,却语气冰冷的人才是皇帝的真面目。
皇帝的下颔靠在董皇后的头上,两人静静的偎依着,在外人看来像是一对恩爱夫妻耳鬓厮磨,谁又知两人之间的这体己话是如此的寒冷彻骨:“以后可不许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