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小姑娘立刻朝她摆手,“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带来的,本来就小了,准备压箱底了,你不 用还。“
别枝醒神:“你好,我是别枝。
“我知道,知道,“小姑娘笑嘻嘻地应声,“我叫庚慕兰,今天凌晨五点被野哥一通电话call来 这边,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我给你换的,放心吧。我还特意把他关在外面了,他没看见。
听见女孩的姓,别枝就眨了下眼她本能地扭回头,视线顺着那人运动衫领口敞着的冷白凌直的锁骨往上抬
庚野正冷冰冰地拿眼刀刮庚慕兰
察觉别枝目光,他敛回眸,“我堂妹。 别枝转回去:“谢谢,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庚慕兰刚要答应。
庚野忽然淡声道:“你学校里不是还有事么,走吧。 庚慕兰莫名其妙:“?我没事啊。” 庚野:“你有。“
...
在堂哥的眼神威赫下,庚慕兰嘟嘟璧嘘着“没良心”“忘恩负义”“活该人家醒来就要跑”之类 的琐碎语句,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别枝自然也听见了
显然,她方才在楼梯口自以为隐蔽的那一番鬼祟行为,兴许从刚一下来,就已经被庚野发觉了。 那人只是等她自投罗网
或者逃之夭夭
“我不是故意跑掉,只是现在感觉脑袋里很乱,需要时间,回去重新想一下我们的关系。”别枝 最后还是出声,实话实说地转回来。
“多久。“ “啊?”别枝没听到那人低哑的一截声音,她茫然抬眸
对上那人淡睨下来的眼眸,里面情绪很浅,像是覆了层薄冷的霜雪 霜雪下却又像冰封了一整个世界 底下该有万丈深。
“没什么,"庚野放弃了这个没意义的问题,得到答案说不定要更折磨人心,“等我下,我送你 出去。“
…哦。“
惊鹊酒吧坐落的这条峰山路,日常以夜生活为主,白天里的车并不多,午后被零落的梧桐叶间的 阳光一铺,更显得整条路都透着从容的闲适感
别枝站在路边,无聊地踩着秋天的落叶 梧桐叶正处于青黄之间,有种柔韧和松脆交替的触感,在小白鞋下,还有种微微的弹性不知道为什么….. 弹性这个词,让她有种羞耻的熟悉感
别枝觉得不太妙,还没想下去,就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惊鹊半敞着的门后荡回耳边
女孩怔然拾眼
正见着庚野长腿跨出惊鹊的这间侧门,他神色间难得有两分无措的慌张,就像是… 就像是生怕,会再次弄丢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一样。
而直到他望见她那一秒,眼神琴地松懈下来。
.你怎么不在里面等。"
那人声线略沉,微带点哑,气息抑着难以平复的低喘。
别枝深知庚野向来的身体素质与体力,她有些难以想象,这样短的一段路,他要慌神成什么模 样、跑得有多么急,才会像现在这样。
别枝看着庚野朝她一步步走来,听见心底刚坚定不久的念头再次被摇晃。 她咬了下唇,想避开他眼神。
跟着就看见了庚野回去,专程拿来的东西
那是一只黄杨木的长方形盒子,盒身上用鎏金沙印勾勒出几行或大或小的花体英文 那是设计师亲笔所题。 这一次她亲眼看,比毛黛宁的转述更详尽
永不调谢的,被冰封的爱,将长存于时间之外。 “寓:永恒等待。
别枝眼底微涩,下意识地别开了脸:“庚野,它太...大贵了,我不能要。
庚野走过来,这片刻,他已经恢复到如常散漫的神态 闻言青年也没什么反应,就只是将那只花纹自然又复古的黄杨木盒子往前,放到了女孩怀中
“你可以倒掉,扔垃圾桶里也行,"庚野说得漫不经心,“反正它现在是你的了,随你处置。
....
别枝下意识地抱紧了盒子。 它很沉很沉
像是装下了整整七年的时间 别枝沉默地望着它,直到一辆黑色轿车在她身后的路旁停住“那我就先回去了。”别枝冒着木盒转身,走到轿车旁,她拉开了车门,在弯腰进车前又停 住。
“庚野。“
.
树下的青年抬眸,意态疏惮负地望回来。 两人对视里,光影斑驳,遮掩
别枝轻声问:“我昨晚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或者,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庚野似乎笑了下,不甚明显,神情却也更倦懒:“做了什么,你回去自己想。
别枝:"。"
“至于说了什么… 庚野停顿了下,忽然撩眼,“你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么?”
...!"别枝眼皮一颤,心惊肉跳地抬眸
只是在庚野的神色间,除了某种意味不明的探究外,她看不出太多情绪 他不知道。
心跳一下子回落,带来的震荡感叫别枝有些头晕目眩,她来不及掩饰,匆匆回身:“没有就好, 我回去了。再见。
“
轿车车门拉合。 发动机运作,然后扬长而去
庚野始终一动未动地停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仰起头颈,视线穿过树叶零落的梧桐枝 桠,他望着头顶那片很高很远的晴空
青年阖了阖眼
天暗了下来,一下子将他扯回昨夜。
在腰带扣彻底解开之前,被压在床上的青年终于还是翻身,将借着醉意胡作非为的女孩扣住双 手,反压在了深灰色的被单间。喝醉了的小刺猬猫一改傲娇本性,一点都不藏着,即便被他扣着手腕压在头顶,还是不死心地 呼吸柔软又勾人地凑上来亲他
深知被她覆住唇就会叼走神志,庚野在女孩花瓣似的唇吻上来前侧了侧脸,避开了那个吻 再低转回头,对上的就是别枝委屈得不行的眼神
“你不喜欢我了..
“你忘了?”庚野忍着不去哄她,“是你说的,你不要和我在一起。
女孩像是被提醒想起什么,眼神黯了下去 “对哦,"她小声,“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庚野气息微页,扣着她手腕的手都无意识地收紧:“为什么?”
“疼…”
别枝仰回脸,眸里已经开始湿潮 庚野回神,立刻松弛了力度,他再次问:“为什么是不能在一起?
“嘘。”
别枝却趁机挣脱了,勾住他后颈,她将他拉向自己,直到两人交叠,呼吸近在咫尺: “这是一个秘密。” “绝对、不能被庚野发现的秘密。
——
树下。 庚野睁开了眼,轻叹:“还是喝醉后,更诚实一些。”
只是那么诚实了,却还是死死守住、任他怎么欺负或者哄都不肯说的秘密,到底会是什么。
庚野有些躁戾地垂耷了眼,他惯性地勾起腕骨,去口袋里摸烟 摸了个空。
“哦,扔了。”青年懒腔慢调地白语着,微狭起眼,他望向早就没了车影的长路的尽头,然后慢 条斯理地舔过凌厉的犬齿齿尖
想把车叫回来。想咬点什么。想….
“算了。“
庚野回身,抄着袋往惊鹊里走,像只放了猎物空手而归的老虎,一边创着爪子安抚自己,颓懒又 凶戾。.…没关系
七年都等了。
他有足够耐心
事实证明,庚野的耐心并没能撑过三十个小时
周日傍晚。
别枝刚和鹰叶吃完晚饭,准备到沙发上,选部电影,方便廖叶打发时间而她思考人生时——
“叮咚。”门铃求救似的响起
三十个小时过去,依然没能想起自己前天晚上喝醉以后到底犯下了哪些罪行的别枝眼皮一跳 她几乎是从沙发里跳起来的
刚要去开门的鹰叶受惊,扭头:“怎么了姐?”
“我去开。” 别枝一边往玄关走,一边安慰自己:一定是她太草木皆兵了,不可能的
穿着皮卡丘睡衣的女孩停在门前,犹豫了下,没有直接开门 她塌了下腰,扒在门里的猫眼上
鹰叶远远看着,皮卡丘的屁股和尾巴微微往上一翘
几秒后。
像是遭了天谴,嗖地一下,就耷拉下来了。
一同耷拉下来的,还有别枝那张又蔫又苍白的脸 鹰叶都觉着迷茫了,她什么时候见过别枝这么情绪外露:“姐,什么人啊?
别枝:“债主。“
“??”鏖叶受惊,“你欠债了?不能吧? 别枝:“欠了。“
廖叶:“多少,我让我爸帮你——” 别枝:“情债。 廖叶 :
谢邀。这个帮不了一点
别枝也没指望她能帮,抬手示意了下卧室的门 廖叶听话地起身,自觉回屋了
别枝深呼吸,平定情绪,这才拉开了门—
“对不起。”
门后的女孩木着脸,低着头,对着地面匀速且毫无感情地输出:“我认真地思考过了,是我配不 上你,还是不该耽误你的感情和人生。以后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走廊上,庚野似乎没一点意外。
他甚至没有打断她的意思,那人就斜靠在墙前,从细碎乌黑的额发间,拿黑漆漆的眸子一瞬不瞬 地侧望着门内的女孩,等着别枝编。
直等到空气寂静下来。
庚野懒掀起垂低的眼睫:“说完了?”
“嗯。”
“行,那我就问一句。
庚野插着兜,转正回来,低身——青年漆黑的眸蓦地压到了女孩眼前。 他声线懒哑。
“把我睡了,不想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