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有内应，也要全力以赴冲上去。”

李自成给他下令，如果内应失效，也要强攻，不必计较损失，攻下山阳县对日后防守官军围剿至关重要。

“前些天害怕闯王心软，狠不下心，现在看来他还是有这个毅力的。”刘宗敏自己走出营帐，准备亲自监督攻城。

他拿出贺人龙那缴获的西洋镜，观察战况，战场局面很不好，虽然闯军已经全线压上，但是缺乏攻城利器，战事陷入焦灼。

原本禁闭的大门，被打开了，局势骤然一变，闯军一拥而上，冲进刘家堡。

这些农兵守城还行，但是他们和训练几个月的闯军肉搏，就立刻开始逃跑溃散。

闯军一进城还是暴露了劫匪的本质，见人就杀，遇到金银就抢，若是遇见女子，甚至要当场淫奸。

“刘家弟子！保卫家业！”刘三叔愤愤召集人手，让刘家人士无论男女老幼都奔上战场。

一个黑脸汉子起黑马冲撞进城，身穿铜黄铠甲，手握三眼火铳，带着几个亲兵，直朝刘三叔冲去。

“纳命来！”郝摇旗挥动火铳当做大锤，一锤就把跟前一人锤倒在地，那人怎么抗的住郝摇旗巨力，挨这一下就五孔流血，不省人事。

见郝摇旗来势凶猛，刘三叔想带人先退，郝摇旗又拿起火铳，开两枪，流弹打伤刘三叔，刘三叔被手下搀扶着跑，很快就被郝摇旗追上。

郝摇旗两锤打飞刘三叔的亲卫，震的附近几个小兵魂飞魄散，郝摇旗单手抓住他的衣领，那火铳顶着他脑袋，刘三叔被火铳烫的痛苦呻吟。

“让所有人都投降，不然额就杀了你。”

郝摇旗大火铳狠狠捅刘三叔肚子两下。

“呸！”刘三叔缓过劲，攒够力气，一口唾沫吐在郝摇旗脸上：“我恨不能生吃贼肉！杀我族人，夺我家业，岂有投降之理？”

“好，好，好！你是个汉子。”郝摇旗把三眼火铳捅进他嘴里，一枪蹦穿他脑袋。

郝摇旗随意把他尸体丢在地上，冲进城里绞杀还在抵抗的人。

刘江早就腿软了，上一次城破他也是躲在家里，只听到外面的杀喊声，没敢出去，这次是他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被打死在自己眼前。

“三叔，”刘江跪下，亲人的尸体被丢弃在地上，大火淹没了他的悲伤，他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要是自己狠下心一开始就告诉三叔他们是作细会不会结果不一样？

马蹄从他身边踏过，他手上沾着三叔的血，他爬起来往城楼里跑，他想找李狗儿寻仇，是他开的门，要不是他，城也不会失守。

李狗儿躺在地上，身上压着沉重的门栓木，两支箭都插在他后背，有一支接近脖子，是死是活都难说。

刘江拿起地上的刀，想砍李狗儿，又狠不下心，把刀丢掉，去抬门栓木。

“咳，咳……”李狗儿还有点气，他看到来的人是刘江，嘴巴发出微弱的声音：“刘江……谢……”

“你别死啊！”养尊处优的刘江力气不够，抬不起来木头，他用拳头打两下木头，手打红了也锤不动。

“你别死啊，爹爹死了，三叔死了，你也要死了！”刘江泪如雨点，划过脸庞，滴在地上，被身后的火光照亮。

“谢谢，你的饺子，很好吃……”李狗儿挪动最后一点力气，往口袋里摸。

“你别死，我还请你吃饺子，你不准死。”刘江又想抬木门栓，用力过大，站不稳摔在地上。

“我还欠你二十一个饺子，以后，还你……”

“你为什么要给他卖命啊！”刘江抱着他的头，血染红了李狗儿苍白的脸。

“……干爹给我吃饭，把我当人……”

李狗儿手里攥着一把炒黄豆，黄豆太多，一颗颗散在地上，浸没在自己的血水里不见。

刘江用尽力气，把还有点气的李狗儿拖出来，躲在边上不敢出气，眼睛四处打转，缩起身子怕被钻出来的乱军伤了。